路燈的光暈在身後拉長,沉默中流淌著一種無言的理解。
陳默背著溫婉,腳步沉穩地走在通往城南花園的僻靜街道上。
溫婉伏在陳默背上,身體微微僵硬,臉頰緊貼著陳默肩胛骨處的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布料下傳來的溫熱和少年略顯單薄卻有力的肩背線條。
每一次顛簸都讓溫婉的心跟著跳一下,鼻息間是少年身上乾淨的皂角味混合著淡淡的汗味,一種從未有過的陌生又讓人心跳加速的感覺包裹著她。
溫婉努力把臉偏向另一側,耳朵尖卻紅得滴血,連呼吸都放得輕輕的。
“放鬆點,我後背又沒長刺。”
陳默的聲音帶著點無奈的笑意,打破了沉默,他能感覺到背上的人繃得像塊石頭。
“……哦。”
溫婉低低應了一聲,試著放鬆身體,但效果甚微。
又走了一小段路,溫婉似乎覺得不說話更尷尬,猶豫了一下,小聲開口,聲音悶悶地從陳默肩後傳來:“陳默……”
“嗯?”
“你……以前對蘇瑤可真好。”
溫婉的聲音很輕,帶著點感慨。
“每次去小賣部都記得給她帶零食,她值日你都會幫她擦黑板……那次她生理期肚子疼,還是你跑去校醫室幫她借的熱水袋……”
陳默的腳步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那些被刻意塵封的、帶著愚蠢濾鏡的“好”。
此刻被溫婉平靜地提起,像一根細小的刺紮進心裡,提醒著他前世的卑微。
陳默扯了扯嘴角,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低哼:“嗬。”
溫婉沒察覺到他的異樣,或許是夜色給了她勇氣,又或許是此刻這種奇特的親密距離讓她覺得可以問得更直接一點。
她頓了頓,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你們……是不是已經在一起了?今天在聚會上,你們都沒怎麼說話……感覺有點奇怪。”
陳默這次徹底停下了腳步。他站在原地,背著溫婉,沉默了幾秒。夜風吹過樹梢,沙沙作響。
“沒有。”
陳默的聲音很平靜,清晰地穿透夜色。
“我和蘇瑤,從來沒有在一起過,以後也不會在一起。”
陳默頓了頓,語氣裡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甚至是自我厭棄的決絕:“以前……是我眼瞎。”
溫婉被他如此直白又徹底撇清關係的回答驚住了。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陳默說這話時,語氣裡那份冰冷和斬斷過往的堅決,這和她印象中那個總是圍著蘇瑤轉、帶著討好笑容的陳默判若兩人。
溫婉張了張嘴,最終隻是低低地“哦”了一聲,沒有追問下去。
聰明如她,知道有些話題到此為止剛剛好。
心裡卻莫名地,像是鬆了口氣,又像是被投入了一顆小石子,泛起細微的漣漪。
兩人再次陷入沉默,但這一次的沉默似乎少了些尷尬,多了些心照不宣的平靜。
陳默重新邁開步子,朝著溫婉指點的方向走去。
很快,一個老舊但還算乾淨的小區出現在眼前。
溫婉家在一樓,窗子透出溫暖的燈光。
“到了,就是那個亮燈的門。”
溫婉在陳默背上小聲說,聲音帶著點如釋重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