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學醫之後，更加清楚地知道父親所患疾病的殘酷和無解。
那不是簡單的“生病”，而是大腦功能的不可逆衰退，以目前的醫療水平，治愈幾乎是天方夜譚。
這種無力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她。
又強撐著和母親、弟弟聊了幾句，互道了保重，視頻通話才在略顯沉重的氣氛中結束。
掛了電話，溫婉久久沒有說話，低著頭，用筷子無意識地撥弄著碗裡的米飯。
剛才的食欲消失得無影無蹤。眼圈微微泛紅，強忍著才沒讓眼淚掉下來。
陳默看著她這副模樣，心疼極了。
他起身坐到溫婉身邊，伸出手，輕輕將她攬進懷裡，一下一下地拍著她的背，無聲地傳遞著安慰和支持。
溫婉順從地靠進他溫暖的懷抱，把臉埋在他肩頭，聲音悶悶的，帶著濃重的鼻音：“陳默……我……我是不是很沒用？明明學醫，卻連自己爸爸的病都……”
“彆胡說。”
陳默打斷她，聲音低沉而堅定，“這怎麼能怪你？醫學不是萬能的，現在的技術局限在那裡，這不是任何一個醫生的錯，更不是你的錯。”
溫婉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陳默，嘴唇翕動了幾下，似乎想說什麼，卻又難以啟齒。
陳默看著她的眼睛，仿佛看穿了她內心的掙紮和那個盤旋已久的念頭。
陳默沉默了片刻，握住溫婉的手，語氣變得異常認真：
“婉婉，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是不是覺得，學醫救不了爸爸，不如早點出來賺錢，幫家裡減輕負擔，或者……尋找其他的可能性？”
溫婉被說中心事，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用力點了點頭。
陳默深吸一口氣，用指腹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但是婉婉，我希望你再想想。賺錢，有我在。公司現在發展得很好，未來會更好。”
“錢的問題，你完全不用操心。我會賺足夠多的錢，足夠支撐叔叔得到最好的照顧，也足夠……支持你去追求你的醫學理想。”
陳默頓了頓，眼神裡充滿了一種超越年齡的深遠考量：
“你想過嗎？正是因為現有的醫療技術有局限，才更需要有人去研究、去突破。”
“你聰明，有韌性，又有一顆善良的心，這些都是成為優秀醫學研究者不可或缺的品質。”
“也許，你現在學的知識，暫時還無法直接幫助到叔叔。”
“但誰又能說，未來有一天，你的研究、或者像你一樣堅持在這條路上走下去的人，不會找到攻克這類疾病的方法呢？”
“我希望你能繼續學醫，不是為了立刻解決眼前的難題，而是為了那個更長遠的、也許能惠及像叔叔這樣的千千萬萬人的未來。”
“這條路可能很苦，很長，但意義非凡。而我，會是你最堅實的後盾，為你提供一切需要的支持。”
陳默的聲音不高，卻像沉穩的鐘聲，一字一句敲在溫婉的心上。
陳默並沒有強迫她，而是為她描繪了一個更廣闊、更有希望的可能性。
他不是要扼殺她的想法，而是希望她不要因為一時的艱難和悲傷，放棄自己真正的興趣和可能擁有的巨大潛力。
溫婉怔怔地看著陳默，看著他眼中毫不掩飾的信任、支持和那種深謀遠慮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