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起下樓，沈青瓷沒有開自己的車，徑直坐進了陳默的副駕駛。
陳默發動車子，側頭問道：“想吃什麼？”
沈青瓷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顯得有些疲憊，隨口道：“找個安靜點的地方吧，有點累，不想去太鬨的。聽說國貿那邊新開了一家東南亞菜，味道還不錯，去嘗嘗？”
“行，聽你的。”
陳默點點頭，設置好導航，朝著國貿方向駛去。
車內流淌著舒緩的輕音樂，沈青瓷閉目養神，陳默也專注開車，兩人一時無話，氣氛卻並不尷尬，反而有種共事已久的默契和寧靜。
來到那家裝修頗具熱帶風情的東南亞餐廳，環境果然清幽雅致。服務員引領他們來到一個靠窗的卡座。
落座後，陳默將精致的菜單推到沈婉麵前，語氣隨意：“看看想吃什麼，隨便點，今晚我請客，算是犒勞我們沈總連日來的辛勤工作。”
沈青瓷也沒客氣，接過菜單，目光快速掃過，熟練地點了幾道招牌菜：咖喱皇炒蟹、冬陰功湯、炭燒豬頸肉、芒果糯米飯。
點完菜，她合上菜單，對候在一旁的服務員補充了一句：“再加一瓶你們這兒的乾白，要冰鎮的。”
服務員記下，收回菜單，躬身退了下去。
陳默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看向沈青瓷：“青瓷，今天怎麼想著喝酒了？我開車可沒法陪你喝。”
沈青瓷抬眸白了他一眼，語氣帶著點莫名的情緒：“怎麼，陳大老板連一瓶酒都舍不得了？放心，不讓你喝，我自己喝點解解乏不行嗎？”
陳默被她這話噎了一下，無奈地笑了笑：“青瓷，哪兒的話，一瓶酒我還是請得起的。這不是怕你待會兒喝多了難受嘛……你自己酒量心裡沒數？”
自從上次辦公室談心之後，陳默總感覺沈青瓷對自己似乎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怨氣，時不時就像這樣刺他一下。
沈青瓷撇了撇嘴，語氣更衝了些：“放心，喝多了我自己叫代駕，不會賴著讓你送，哼……”
陳默見狀，摸了摸鼻子，識趣地不再多言。
他深知跟情緒上來的女人講道理是自討苦吃，尤其沈青瓷這種平時精明乾練，一旦使起小性子更讓人招架不住的類型。
很快，菜品和酒水都上齊了。服務員為沈青瓷斟上冰鎮好的乾白葡萄酒，透明的液體在玻璃杯中輕輕晃動。
陳默拿起筷子，吃著東西，試圖找些輕鬆的話題閒聊，比如最近的電影，或者公司裡的一些趣事。
但沈青瓷似乎興致不高，大部分時間隻是安靜地吃著東西，偶爾回應一兩句，更多的時候是端起酒杯，小口小口地抿著酒，眼神有些飄忽，像是在想心事。
陳默看著她這副模樣，明顯感覺出她心裡有事。
陳默放下筷子，拿起旁邊的水杯喝了一口，斟酌了一下語氣，還是開口問道：“青瓷，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感覺你今晚狀態不太對。”
沈青瓷正端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頓，抬眼看了陳默一眼，眼神複雜。
沈青瓷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仰頭將杯中剩餘的酒液一飲而儘，然後又自顧自地拿起酒瓶，給自己重新倒了一杯。
晶瑩的酒液注入杯中，發出細微的聲響。
沈青瓷心裡其實很亂。自從上次在辦公室情緒失控，抱著陳默痛哭流涕，傾訴了積壓多年的委屈後，她發現自己麵對陳默時，感覺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那種超越了普通上下級和合作夥伴的信任和依賴感，讓她感到安心，又隱隱有些不安。
這是一種道不清、說不明的感覺，她不敢，也不願去深想。
畢竟，陳默有女朋友而且感情很好。
“沒什麼！沈青瓷終於開口，聲音帶著一絲酒後的微啞，目光落在晃動的酒杯上，“可能就是最近有點累吧，壓力大。”
沈青瓷頓了頓，似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道：“彆說我了，說說你吧。和溫婉……最近怎麼樣？”她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自然，像朋友間的普通關心。
陳默看著她明顯回避的態度，知道她不願多說，便也順著她的話接了下去：“我們挺好的，她還是老樣子，上課，去實驗室，簡單又充實。”
兩人就這樣，一個刻意回避，一個體貼的不再追問，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氣氛微妙地維持在一種表麵的平靜之下。
沈青瓷杯中的酒，卻在不知不覺中，又下去了大半。
這頓晚飯在一種微妙而略顯沉悶的氣氛中接近尾聲。
沈青瓷幾乎是一個人默默地將那瓶乾白喝完了。
起初她還能維持表麵的清醒，隻是話少，但隨著酒精上頭，她的眼神開始迷離，臉頰也染上了明顯的酡紅。
當陳默結完賬，起身走到她身邊時，發現她已經有些坐不穩了，手肘撐在桌上，扶著額頭，嘴裡還含糊不清地嘟囔著什麼。
“青瓷？青瓷姐？”陳默俯身，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沈青瓷抬起頭，眼神渙散地看著他，忽然吃吃地笑了起來，帶著濃重的醉意：“陳……陳默？嗬嗬……你怎麼……怎麼變成兩個了？不對……是三個……”
她伸出手指，試圖去點陳默的鼻子，卻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
陳默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一陣無奈。看來是真的醉了，而且醉得不輕。
“走吧，我送你回家。”陳默半扶半抱著將她從座位上架起來。
沈青瓷軟綿綿地靠在他身上，幾乎將全身的重量都壓了過來。
一股混合著酒氣和淡淡香水味的成熟女性氣息縈繞在鼻尖。
陳默咬咬牙，穩住身形，架著她略顯踉蹌地走出了餐廳，在服務員略帶異樣的目光中，朝著停車場走去。
好不容易把她塞進副駕駛，係好安全帶，沈青瓷已經腦袋一歪，閉上眼睛，似乎睡著了，隻是眉頭還微微蹙著，仿佛在夢中也有解不開的愁緒。
陳默鬆了口氣，繞回駕駛室，發動車子，朝著沈青瓷之前提過的公寓地址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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