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飛放下茶杯,目光落在書房牆上那幅江省地圖上,手指無意識地在紅木書桌上輕輕敲擊。
薛高宇電話裡的批評在他心裡激不起半點波瀾,這位省長隻比他高半級,而自己的任命來自京城,這才是最根本的底氣。
薛高宇的發火,無非是想給自己施加壓力罷了。
李毅飛重新斟了一杯太平猴魁,看著茶葉在熱水中緩緩舒展,思緒也隨之清晰起來。
劉清是薛高宇這一脈的人,現在有人借著產業園失火事件大做文章,明顯是要給薛高宇找麻煩。
會是誰呢?
冷明沐的可能性不大。這位老師兼老領導向來穩重,若是江省政局動蕩,最終受影響的是他這個省委書記,很可能導致他提前退居二線。
以李毅飛對冷明沐的了解,他不會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那麼答案就呼之欲出了——省委副書記鐘鳴。
這位曾經的省紀委書記,與令天明交情匪淺。
李毅飛記得初到江省掛職時,令天明就特意交代過鐘鳴可以信任。
如今令天明也來到江省任職,可這次紀委行動卻完全沒有通知自己,這很不正常。
除非是鐘鳴出麵,才能讓令天明選擇放棄通知自己。
那這一切都說得通了。
但令李毅飛不解的是,他們憑什麼認定自己會站在他們那邊?
如此不顧及自己的麵子,難道就不怕自己翻臉?
李毅飛的手指在書桌上敲擊的節奏漸漸加快。
但李毅飛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那杯漸漸冷卻的茶,整個人仿佛凝固了一般,隻有指尖的敲擊聲在書房裡有規律地回響。
既然你們都以為可以隨意拿捏我,那我總得有所回應。
工真市的紀委係統,想必也不是鐵板一塊。
若是讓趙永輝去攪動這潭水,自己隻需裝作不知情。
以趙永輝和薛高宇的關係,這件事很快就會傳到薛高宇耳中。
說不定,薛高宇此刻已經知道了。
想到這裡,李毅飛決定再觀望一下。
貿然出手反而會暴露自己的意圖,不如以靜製動,後發製人。
第二天一早,李毅飛叫來政法委書記彭家河。
兩人在辦公室裡相對而坐,晨光透過百葉窗,在彭家河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老彭,李毅飛語氣平和,咱們工真市的治安還要加強。你最近就不要在市裡待著了,去省裡向仇書記彙報一下工作吧。
彭家河何等精明,立即領會了李毅飛的深意。
這是讓他暫時避開這個漩渦,同時去省裡摸清動向。
他微微前傾身子,語氣誠懇:毅飛書記說得對。
工真市正處於改革關鍵期,很多工作確實需要向領導彙報,爭取支持。
我今天就去省裡找領導彙報,順便聽聽領導的指導意見。可能需要請一段時間假。
李毅飛滿意地點點頭:你這是為了工真市的發展,我批準了。一定要帶回好消息,不用急著回來,把事情辦妥再回。
彭家河離開時,腳步沉穩,但眼神中閃過一絲凝重。
他明白此行的分量——不僅要向仇風明傳達李毅飛的意圖,還要摸清省裡的政治動向。
望著彭家河離去的背影,李毅飛陷入沉思。
自己現在不能離開工真市,太多雙眼睛在盯著他。
仇風明是老丈人蘇保國一手提拔的,應該是天然的盟友。現在就等著看薛高宇如何出牌了。
三天後的傍晚,彭家河從省裡回來了。他直接來到李毅飛的辦公室,關上門後,神色嚴肅。
仇書記很關心工真市的情況。彭家河壓低聲音,他讓我轉告您,省裡的局勢比表麵上看起來更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