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寒冬臘月,凜冽的北風如同冰冷的刻刀,毫不留情地刮過李毅飛的臉頰。
他裹緊了身上的外套,在山省山縣大大小小的學校間穿梭,眼神裡交織著深深的疲憊與不容動搖的堅定。
1月2日這一天,從清晨第一縷微光初現,直到夜幕沉沉籠罩大地,他的腳步幾乎沒有停歇。
每到一所學校,他都會格外細致地觀察建築的外觀、結構、新舊程度,回到酒店後還需查閱相關資料,核實其建造年代與可能使用的材料。
夜色已深,李毅飛才拖著灌了鉛似的雙腿回到那間設施簡單的酒店房間。
他甚至顧不上吃口熱飯,便一頭紮進了攤滿桌麵的資料堆裡。昏黃的燈光下,他伏案的身影在牆壁上投下專注而執拗的輪廓。
筆記本電腦屏幕的冷光映照著他布滿血絲的雙眼,他不停地在網上搜索文獻、翻閱地質和建築圖冊,將白天走訪的每一所學校的信息分門彆類,工整地錄入表格,並不時在旁邊寫下自己的觀察筆記和隱憂。
窗外,縣城的喧囂早已沉寂,唯有房間內持續的鍵盤敲擊聲和書頁翻動的沙沙聲,固執地響到淩晨。
1月3日清晨,天色尚未完全亮透,熹微的晨光勉強勾勒出遠山的輪廓。李毅飛已背起那個略顯沉重的背包出發了。
包裡裝著他精心準備的專業測量工具——這是他為了此行,花費了不少心思和積蓄購置或租借的。
他攔下一輛出租車,報出目的地:山縣附近的山地。
車上,李毅飛主動與開車的老師傅攀談起來。“師傅,您在山縣生活很多年了吧?能給我講講這一帶的曆史嗎?
特彆是地質方麵的情況,比如,以前有沒有發生過山體鬆動、滑坡之類的事情?”他語氣誠懇,眼神裡充滿期待。
師傅是個健談的山裡人,一邊穩穩地握著方向盤,一邊打開了話匣子:“小夥子,咱山縣這地方,山多溝深,地勢複雜得很呐。
要說災害,老輩人傳下來的話裡,還有早些年的一些記錄,確實提到過一些地方在雨水特彆大的年份,發生過小規模的山體滑落、土石鬆動。
具體的地質門道咱不懂,但都說這片地底下,好像不那麼安生哩……”這番話像一塊石頭投入李毅飛的心湖,激起了更深的漣漪,也讓他對即將進行的實地勘測更加迫切。
出租車很快抵達了山腳下。付過車費,李毅飛深吸了一口清冽而帶著泥土氣息的山風,緊了緊背包帶,朝著預定的勘測區域徒步進發。
山路遠比想象的更加崎嶇難行,荊棘灌木叢生。他的外套被尖銳的枝條劃開了幾道口子,裸露的手背上也添了幾條細小的血痕,但他渾然不覺,隻是專注地辨認著方向。
終於到達選定的幾處關鍵點位,他小心翼翼地從背包裡取出測量工具。首先是用專業的土壤取樣器,在不同深度采集土壤樣本,仔細觀察其顏色、顆粒組成和濕度;
接著,使用硬度測試儀,對山體不同部位裸露的基岩和表層土壤進行硬度測量。
隨著測量數據的不斷積累,李毅飛的眉頭越鎖越緊。
結果顯示,多處山體的表層土壤結構較為鬆散,基岩的風化程度也較高,整體穩定性堪憂,存在明顯的滑坡隱患風險。
“情況不容樂觀,必須詳細記錄。”他低聲自語,迅速拿出防水筆記本,將每一個測量點的具體位置、觀測到的地質現象、實測數據都一絲不苟地記錄下來。
他想起在首都大學圖書館埋頭苦讀地質學和測量學的日子,那些艱深的知識此刻終於轉化為了實際的行動力。
完成硬度和土壤狀況的基礎測量後,李毅飛又取出了他通過特殊渠道租借來的便攜式地質探測設備。
他嚴格按照操作規程,仔細選擇合適的位置架設好儀器,然後屏息凝神,開始進行深部地質活動信號的采集與分析。
時間在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山間的寂靜仿佛被無限放大,李毅飛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大約五分鐘後,探測設備的顯示屏上開始出現異常的回波信號,其強度和密集度超出了正常地質背景活動的範圍,並且有持續增強的趨勢。
李毅飛的心猛地一沉,額頭上瞬間沁出了細密的汗珠。“地下活動的跡象如此活躍……”他感到一陣強烈的不安。
他深知,以當前的科技水平,精確預測地震是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自己觀測到的這些異常信號,究竟意味著什麼?又該如何才能引起相關方麵的重視?
他迅速而利落地收拾好所有儀器,快步向山腳下走去,心頭被巨大的焦慮和緊迫感所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