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3月15日,清晨。首都。
天光初亮,透著一抹淡藍,早春的空氣帶著清冽。
那座象征著國家經濟命脈的大樓,在晨曦中靜靜矗立。
九點整,分秒不差。一道身影出現在發改委人事處的門外。
李毅飛身著深色西裝,白襯衫的領口被整理的整整齊齊。
李毅飛略作停頓後,然後抬起手,指節扣響了厚重的木門:“咚、咚、咚。”聲音清晰,克製。
“請進。”門內傳來一個溫和而利落的女聲。
李毅飛推門而入。人事處辦公室寬敞明亮,文件櫃整齊的排列著,空氣裡充斥著紙張和油墨的味道。
辦公桌後,一位身著行政裝、氣質精明的中年女性抬起頭。陶藝,42歲,人事處,處長。
李毅飛來前做過功課:這位陶處長在委裡工作七年有餘,背景深厚,其丈夫是某經濟大省的常務副省長。
李毅飛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恭敬,微微點頭:“陶處長,您好。我是李毅飛,今天來報到。這是我的報到通知書。”說完就將蓋著鮮紅印章的通知書遞了過去。
陶藝接過通知書,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在李毅飛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眼前這青年,身姿挺拔,眉宇間既有書卷氣,又透著股內斂的硬朗。
她心底掠過一絲疑問:這就是讓幾個實權部委爭搶的年輕人?外表確實出眾,但在這座大熔爐裡,真金還得火煉。
她麵色不變,快速確認了通知書,臉上堆起了職業化的笑容:“你好,毅飛同誌!歡迎加入我們。
以後就是並肩工作的同事了。工作上生活上有需要幫忙的,隨時來找我。”
“謝謝陶處長!以後就在您和各位領導指導下工作了。
我剛來,很多事不熟悉,做得不好的地方,請您一定批評指正。”李毅飛微笑著回應,姿態謙遜。
他目光敏銳,在進門那一刻就捕捉到了陶藝細微的表情變化——那看似熱情的笑容,卻在接過通知書時對他本人快速掃視了一眼,眼神不易察覺地閃爍了幾下;
陶藝搭在桌沿的手指,也在他說完話後無意識地輕叩了一下。
這些小動作,像平靜水麵下的暗流,無聲傳遞著這位處長內心的掂量。
在權力場浸潤多年的人,言語常是麵具。李毅飛對這類人,聽其話更要觀其行。
陶藝辦事很麻利。她拿起內線電話吩咐幾句,很快有工作人員進來,領著李毅飛去辦具體手續:填表、領工作證、飯卡、鑰匙,還有兩套嶄新的製服。
他身上的西裝在這裡顯得有點“紮眼”,工作人員提醒他待會兒可以換上。
手續辦理妥當後,陶藝站起身來:“走吧,毅飛同誌,我帶你去綜合司,張司長在等著了。”
穿過長長的、鋪著厚地毯的走廊,兩側辦公室的門大多緊閉著,偶爾也有人抱著厚厚文件匆匆走過。
這裡的空氣彌漫著一股緊張與忙碌。這裡是國家政策源頭之一,每個決策都重若千鈞。
李毅飛默默地跟在陶藝身後,感受著這裡的嚴肅與忙碌。
來到一扇掛著“綜合司司長辦公室”銘牌的門前,陶藝抬手敲門:“咚、咚、咚。”聲音依舊清晰克製。
“進來!”一個洪亮、中氣十足、帶著威嚴的男聲傳出。
陶藝推門進去,笑容熱情:“張司,打擾了。這位是新來的李毅飛同誌,今天正式過來報到,我給您領來了。
後續有啥需要人事處這邊配合的,隨時吩咐。”語速適中,恭敬有度。
“好,辛苦陶處了。”辦公桌後,綜合司司長張愛國抬起頭說道。他約莫四十八九歲的年紀,頭發卻一絲不亂,國字臉,眼神沉穩但卻透著乾練。
他的目光越過陶藝,落在了李毅飛身上,帶著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好奇。就是他?那個“三科博士”、攪動風波的“香餑餑”?真人比照片更顯精神。
張愛國心中念頭飛轉,但臉上卻不動聲色。
學曆不管多高,但在這裡,最終還得看實打實的本事。他希望李毅飛能把這張漂亮的文憑,能轉化為同樣紮實的業務技能。
“張司長,那我就先回去了。”陶藝識趣地告退,輕輕帶上門。
此時辦公室裡隻剩下兩人。在這空間寬敞,布置簡潔莊重的辦公室裡。
一麵牆是頂到屋頂的大書櫃,書櫃裡塞滿了厚重的政策彙編、年鑒和專業書籍;
寬大的辦公桌上文件堆積如山,分門彆類碼放整齊,顯出出工作的繁重。
張愛國沒過多客套,指了指對麵的椅子:“坐吧,毅飛同誌。”
李毅飛依言坐下,腰背挺直,雙手平放膝上,目光平靜地看向張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