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柏丁儀那點不痛不癢的“挑詢”,李毅飛壓根就沒往心裡去。
這位市組織部長親送來多水任職的女乾部,名義上是安陰市頂不住省裡的壓力特地為多水縣領導班子配齊人員而選的。
實則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某些人坐不住了,眼看多水的天要變,急吼吼地想趁著李毅飛他們立足未穩,趕緊塞一顆“釘子”進來。
派個組織部長下來就想在多水安插眼線?李毅飛嘴角勾起一絲冷峭的弧度。
柏丁儀?分量是夠,但手段嘛……未免也太小家子氣了,同時也太高看了柏丁儀的政治能力了!這步棋,走得既急又糙,反而露了怯。
官場如戰場,與人鬥,其樂無窮?李毅飛心裡清楚,這“樂”字背後,是步步驚心,是刀光劍影。政治這玩意兒,從來就沒有什麼一帆風順。
一步踏錯,滿盤皆輸。栽跟頭的地方,往往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陰謀,反而可能就是某個不起眼的細節或某個看似無害的小人物遞過來的一杯溫水。
所以小心駛得萬年船,尤其是現在這個節骨眼上,風暴眼剛剛形成,暗流還在湧動,更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所以啊秘書這個位置就很關鍵了。這是耳目和手腳,某種程度上,也是擋在身前的一道屏障。選不好,輕則掣肘,重則背後捅刀。
這也是李毅飛決定親自去看看戴鵬宇提供的那幾個備選。他倒要瞧瞧,柏丁儀那邊或者說多水本地某些人,給他備了些什麼“菜”。
推開小會議室的門,一股混雜著年輕人特有的躁動與刻意壓抑的緊張氣息撲麵而來。二十個年輕人,或坐或站,姿態各異,眼神卻都不約而同地聚焦在他身上,帶著敬畏、好奇、渴望,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李毅飛不動聲色,銳利的目光緩緩掃過每一張麵孔。他不需要多問,細微處的觀察往往比精心準備的自我介紹更真實。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前排一個穿著素雅、坐姿端正的女孩身上——陳玉秀。她沒有像旁邊幾個女孩那樣下意識地整理衣角或捋頭發,也沒有過分熱切地迎向他的目光。
她隻是平靜地坐在那裡,像一株安靜的蘭草。但李毅飛捕捉到了她偶爾微微蹙起的眉頭,以及那看似隨意落在其他人身上、實則帶著審視意味的餘光。
她在觀察,在傾聽,在分析。這份超越年齡的沉穩和不動聲色的觀察力,是秘書最基礎的素質——隻帶眼睛和耳朵,不多嘴,但心裡必須有本明白賬。這女孩,有點意思。
接著,他看到了一個活躍的身影——潘自強。這人像個天生的社交中心,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正和旁邊幾個人低聲交談,幾句話就把氣氛調動得輕鬆不少。
從周圍人熟稔甚至帶著點討好的回應來看,潘自強顯然是個八麵玲瓏的“交際能手”,在本地的人脈和活動能力不容小覷。
能力是有,但作為秘書……李毅飛心裡微微搖頭。秘書需要的是內斂的縝密和絕對的忠誠,而不是四處逢源的張揚。這種人,心思太活絡,用好了是助力,用不好就是禍患。
第三位引起他注意的,是一個坐在角落的28歲青年,戴著一副黑框眼鏡,身上一股洗不掉的書卷氣,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微微低著頭,似乎在研究自己的手指。但李毅飛的目光何等毒辣,他看到了青年鏡片後那雙眼睛,沉靜中透著一股子銳利與堅韌,絕非表麵看起來的書呆子。
更關鍵的是,他注意到青年右手食指和中指指節處,覆蓋著一層厚厚的、顏色略深的老繭——這是長期握筆、伏案疾書留下的印記。
寫材料的高手?李毅飛心裡微微一動。這種能沉下心來打磨文字的人,在機關裡也是稀缺資源。
林林總總看下來,李毅飛心裡已經有了盤算。潘自強能力雖強,但心性不定,背景可能也複雜;
那個材料青年是個好苗子,但放在秘書位置上,未必能立刻上手,更適合去研究室;至於其他人,要麼稚嫩,要麼眼神閃爍,要麼帶著明顯的鑽營痕跡。
最終,他的目光又落回了陳玉秀身上。選一個女秘書,確實在某些場合會有些許不便,但眼下他初來乍到,手底下真正可用、且能讓他放心的核心班底幾乎為零。
戴鵬宇雖好,但作為辦公室主任事務繁雜,不可能時刻跟著。陳玉秀,沉穩、細致、有觀察力,更關鍵的是,能把她排在第一個遞上來,本身就說明這姑娘的背景不簡單。
有時候,有背景不是壞事,關鍵看能不能駕馭,能不能為己所用。
“就陳玉秀吧。”李毅飛走出會議室,對等候在外的戴鵬宇言簡意賅,“通知她到我辦公室報到。”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徐月那邊,安排得怎麼樣了?”
“書記放心,徐月同誌已經安排在檔案室旁邊的獨立小辦公室了,比較安靜。
我讓她先看一些保密條例、工作流程和近期的文件彙編,熟悉一下環境和基本工作流程。”戴鵬宇辦事向來穩妥。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