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飛仿佛沒聽到他們的表忠心,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了兩下,發出輕微的“篤篤”聲,在安靜的辦公室裡顯得格外清晰。
看歸看,畢竟時間精力有限,我也不是你們業務線上的直接負責人,很多具體情況和細節問題,未必看得準,也未必了解各位同誌在工作中的實際困難和貢獻。
他話鋒一轉,目光變得饒有興味,“所以呢,今天把三位請來,是想請你們互相學習交流一下。”
互相學習交流?三位科長麵麵相覷,完全摸不著頭腦。馬樹軍試探地問:“書記,您的意思是……”
李毅飛嘴角勾起一絲極淡的、近乎玩味的笑意:“簡單。我讓檔案室把你們三個科室近三年的工作資料,又原封不動地調出來了。就在隔壁小會議室。”
他頓了頓,目光緩緩掃過三人瞬間變得有些僵硬的臉,一字一句地說道:“接下來兩天時間,辛苦三位科長,互相交換一下,認認真真地‘拜讀’一下對方科室這三年來的‘大作’。”
“什麼?!”侯江失聲叫了出來,臉上的肥肉都抖了一下。馬樹軍臉上的笑容徹底凝固。連一貫冷靜的朱安波,推眼鏡的手指也停在了半空,鏡片後的眼神終於露出了清晰的愕然。
“書記,這……這不合規矩吧?科室資料都是保密的……”馬樹軍試圖掙紮。
“規矩?”李毅飛挑眉,語氣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種冰涼的壓迫感,“同是紀委的監察科室,工作性質、流程大同小異。
互相學習借鑒,取長補短,提升整體業務水平,這有什麼不合規矩?還是說,你們各自科室的資料裡,有什麼見不得光的東西,怕被同僚看見?”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侯江連忙擺手否認,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那就好。”李毅飛身體微微前傾,目光如同實質般壓在三人身上,“我的要求很簡單:你們三位,都是紀委的老監察了,看材料、找問題,這是基本功。
這兩天,你們就給我好好看看對方科室的資料。大到程序是否合規、證據鏈是否完整、定性量紀是否準確,小到文書格式、簽字日期、裝訂順序……任何你們覺得有問題、有瑕疵、有疑問的地方,都給我——”
他加重了語氣,一字一頓:“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記錄下來!最後,形成一份書麵報告交給我。”
看著三人瞬間煞白的臉色,李毅飛補充道,聲音不高,卻字字如錘:
“當然,發現一些小問題,比如錯彆字、裝訂不規範,那說明工作不夠細致,批評教育,下次注意。但是……”
他刻意拉長了語調,眼神陡然變得銳利如刀:
“如果被查出來是明顯的失職、瀆職!是程序上的重大漏洞!是證據上的弄虛作假!甚至是……有案不立、壓案不查、查而不處!那性質就完全不同了!該負什麼責任,就負什麼責任!黨紀國法,絕不姑息!明白了嗎?”
“明……明白了……”馬樹軍的聲音有些發乾。朱安波沉默地點了點頭,臉色凝重。侯江則像被抽掉了骨頭,癱軟在沙發裡,臉色灰敗。
明白了?
三人心裡簡直有一萬頭草泥馬在奔騰!
這他媽是互相學習?這分明是讓他們互相捅刀子!是讓他們在對方的資料堆裡掘自己的墳墓!
李毅飛!你好毒的手段!佩服佩服!
他們也明白了那堆積如山的資料消失意味著什麼——書記不僅看了,而且很可能已經掌握了關鍵的問題!
現在讓他們互查,就是逼著他們互相撕咬!誰查得不夠狠,說明誰自己心裡更有鬼!
如果查出的問題少,等書記拿出他掌握的問題清單一對照,那誰就是最大的瀆職者!甚至可能是同流合汙者!
這根本就是個死局!無論查與不查,查深查淺,都是絕路!一股寒氣從三人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好了,”李毅飛仿佛沒看到他們精彩紛呈的臉色,語氣恢複了平淡,“時間緊,任務重。隔壁小會議室已經準備好了,資料也都分好了。
玉秀同誌和徐月同誌會全程陪同,協助你們,也負責監督記錄。兩位女同誌很細心,有什麼需要,或者發現什麼拿不準的‘大問題’,也可以隨時請教她們。去吧。”
“是……”三人如同提線木偶般,腳步沉重地走向隔壁那間此刻在他們眼中無異於“角鬥場”的小會議室。
推開門,隻見陳玉秀和徐月已經等在裡麵。兩張長條會議桌上,分彆堆放著標注著“監察二室查看三室資料”和“監察一室查看二室資料”以及“監察三室室查看一室資料”的三座小山——李毅飛連讓他們查誰都安排好了,避開了自查!
陳玉秀麵無表情。徐月則低著頭,但眼神深處卻帶著一絲複雜和……隱隱的快意?她曾是衛氏李的秘書,對這些科室某些人的“不作為”甚至“反向作為”,恐怕比李毅飛感受更深。
馬樹軍、朱安波、侯江看著眼前這三堆同僚三年“心血”也可能是罪證)的檔案山,又看了看旁邊兩位“監軍”,隻覺得頭皮發麻,手腳冰涼。兩天?這哪裡是檢查?這分明是煎熬!是淩遲!
李毅飛站在自己辦公室的百葉窗前,透過縫隙,冷冷地看著三人如同赴刑場般走進小會議室。他端起桌上的茶杯,輕輕吹了吹水麵漂浮的茶葉,眼裡的目光深邃如寒潭。
接下來,就看這三堆乾柴裡,哪一堆最先燒起來,又能燒出多少魑魅魍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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