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丹峰的車禍現場一片狼藉。
省道旁的護欄被撞得扭曲變形,黑色轎車四輪朝天地翻倒在路基下,車窗玻璃碎了一地。雨水混合著汽油和血腥味,在寒冷的夜空中彌漫開來。
李毅飛趕到縣人民醫院時,手術室外的紅燈還亮著。公安局副局長董子健麵色凝重地迎上來:“縣長,情況不妙。古丹峰傷勢很重,顱腦損傷,多處骨折,還在搶救。”
“事故原因查清楚了嗎?”李毅飛沉聲問道。
趙剛壓低聲音:“初步判斷是刹車失靈。但奇怪的是,我們在事故現場不遠處發現了這個——”他從證物袋裡取出一個破損的行車記錄儀,“內存卡不見了。”
李毅飛眼神一凜:“你的意思是,這不是普通事故?”
“不敢肯定,但很可疑。”董子健謹慎地說,“更奇怪的是,事故發生後不久,就有個自稱是古丹峰表弟的人要來領走他的隨身物品,被我們的人攔下了。”
就在這時,手術室的門開了。醫生疲憊地走出來說道:“傷者失血嚴重,他的性命保住了,後麵要好好休養,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出了這麼大的交通事故還能生還簡直就是奇跡。”
李毅飛的心稍微放鬆了一點。古丹峰是重要證人,現在就等他醒來,但後麵依舊是迷霧重重。
“縣長,這是從古丹峰車上找到的公文包。”董子健遞過一個黑色皮質公文包,“裡麵有些文件,可能有用。”
李毅飛接過公文包,立即和李傑飛找了個空病房查看。包裡除了一些常規文件外,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本厚厚的工程賬冊和一張寫滿數字的紙條。
“這看起來像是銀行賬戶和密碼。”李傑飛指著那張紙條說。
李毅飛翻看著工程賬冊,臉色越來越凝重:“這上麵記錄的工程款項,遠比古丹霞交代的要多得多。看來,我們抓到的隻是小魚。”
突然,李毅飛的手機響了,是縣委辦主任陳嘉亮打來的。
“縣長,您在哪兒?賈書記急著找您,說明天上午要開常委會,討論當前工作......”陳嘉亮的聲音有些急促。
李毅飛看了看表,已經是晚上十點多:“我知道了,一會就回縣委。”
掛斷電話,李毅飛對李傑飛說:“賬本和這些材料你立即帶回紀委仔細研究。古丹峰這邊安排可靠的人守著,一旦醒來立即通知我。”
回到縣委大樓時,李毅飛發現賈磊辦公室的燈還亮著。他想了想,還是先去見了書記。
賈磊看上去十分疲憊,見到李毅飛,他揉了揉太陽穴:“毅飛啊,今天園區的事情處理得不錯。但是......”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嚴肅:“我接到幾個老領導的電話,都對最近的事情表示關切。古丹霞的問題要查,但也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能影響全縣大局啊。”
李毅飛不動聲色地回答:“書記放心,我會把握好的。不過今天又有新發現,古丹霞的弟弟古丹峰在出車禍前,似乎準備向我們交代什麼重要情況。”
賈磊的眉頭跳了一下:“哦?什麼情況?”
“現在還不清楚,古丹峰重傷昏迷,我們正在全力搶救。”李毅飛觀察著賈磊的表情,“不過從他車上找到了一些材料,可能牽扯麵比預想的要廣。”
賈磊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道:“毅飛,你有沒有考慮過,這個案子查到什麼程度合適?”
李毅飛堅定地回答:“書記,我的原則是:不管涉及到誰,一查到底。陽興縣再也經不起這些蛀蟲的啃食了。”
賈磊長歎一聲:“好吧,既然你這麼說,我支持你。不過明天的常委會上,可能會有不同意見,你要有心理準備。”
離開書記辦公室,李毅飛陷入沉思。賈磊的態度明顯有些微妙變化,這讓他感到不安。
回到自己辦公室,李毅飛發現張浦還在等他。
“縣長,您總算回來了。”張浦趕緊彙報,“今天下午,住建局劉明遠局長的秘書悄悄送來這個,說是有重要情況反映。”
李毅飛接過一個信封,裡麵是一份複印件,記錄著幾筆可疑的資金往來,涉及一家名為“昌達”的建築公司。
“昌達?”李毅飛想起今天園區鬨事的工人們正是為這家公司乾活,“這不是巧合。”
夜深了,李毅飛還在辦公室研究材料。突然,電話鈴響起,是醫院打來的。
“縣長,古丹峰剛才短暫蘇醒了一會兒,說了句話又昏迷了。”值班警察彙報說。
“他說了什麼?”李毅飛急切地問。
“他說的是:‘賬本不止一本,還有......’後麵就沒聲音了。”
李毅飛的心猛地一沉。果然,事情遠比他想象的複雜。
第二天上午,縣委常委會準時召開。會議氣氛明顯不同往常,幾個常委低頭喝茶,避免眼神交流。
賈磊主持會議開場:“同誌們,今天主要討論一下當前工作和維穩問題。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大家可能都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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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還沒說完,政法委書記範斌輝就接過了話頭:“賈書記說得對,我認為當前最重要的是保持穩定。園區建設正在關鍵時期,不能因為個彆案件影響大局。”
幾個常委紛紛點頭附和。
李毅飛平靜地開口:“範書記說得對,穩定確實重要。但什麼是真正的穩定?縱容腐敗分子,無視群眾利益,那樣的穩定是虛假的穩定,遲早會出大問題!”
會議室頓時安靜下來。
範斌輝臉色不太好看:“李縣長,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覺得辦案也要講究方式方法,不能搞得人心惶惶。”
“查辦一個教育局長就人心惶惶?”李毅飛直視範斌輝,“那隻能說明,可能還有人心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