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在京城傍晚的車流中緩慢前行,李毅飛望著窗外停滯不前的長龍,忍不住抬手看了看表。
“這路況,比水又市還堵。”李毅飛輕聲對身旁的蘇舒說,“明明二十分鐘的路,硬是走了一個小時。”
蘇舒懷裡抱著已經睡著的孩子,聞言也隻是無奈地笑笑:“京城嘛,習慣了就好。”
車子終於駛入彆墅區時,蘇舒的母親趙雅早已站在門前的石階上張望。
見到車子,她立刻快步迎了上來,臉上堆滿了期待的笑容。
“可算到了!”趙雅一邊說著,一邊迫不及待地從蘇舒手中接過已經醒來的外孫,“哎呦,我的小乖乖,讓姥姥好好看看!”
小家夥似乎認出了姥姥,咧開沒牙的小嘴笑了,口水順著下巴流下來。
趙雅毫不在意,用自己的絲質手帕輕輕擦去,眼中滿是慈愛。
“媽,咱們彆在門口站著了,進屋說吧。”蘇舒提醒道。
“對對對,快進屋。”趙雅抱著孩子往裡走,頭也不回地說,“你爸還沒回來,不過應該快了,你們隨意坐,我先陪小外孫玩會兒。”
李毅飛和蘇舒相視苦笑,隻好自己跟著進了院子。
彆墅內收拾得乾淨利落,幾盆蘭花在夕陽下靜靜綻放。
趙雅抱著孩子在大廳裡的凳子上坐下,完全沉浸在和外孫的互動中,把女兒女婿晾在了一邊。
“得,咱們被無視了。”蘇舒壓低聲音對李毅飛說。
李毅飛無奈地聳聳肩,在大廳裡的沙發上坐下。
他掏出手機,本想看看水又市的工作群有沒有新消息,想了想又收了起來。
既然來了,就好好享受這難得的家庭時光吧。
約莫二十分鐘後,門外傳來腳步聲。
蘇保國拎著公文包走了進來,臉上帶著一絲疲憊。
可一進門,看到趙雅懷裡的孩子,他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快步走了過去。
“來,讓我抱抱。”蘇保國說著就要伸手接孩子。
“去去去,”趙雅側身躲開,“剛從外麵回來,也不知道先洗手。孩子這麼小,你身上都是細菌。”
蘇保國愣了一下,隨即不好意思地笑了:“對對對,是我疏忽了。”說完便乖乖往洗手間走去。
這一幕讓李毅飛和蘇舒忍俊不禁。
誰能想到,這位在京城發展規劃委員會說一不二的蘇主任,在家裡竟會被妻子這樣訓斥。
蘇保國洗完手回來,趙雅這才不情不願地把孩子遞給他。
蘇保國小心翼翼地接過外孫,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
“小乖乖,肉嘟嘟的真可愛,”他輕輕晃動著懷裡的孩子,聲音柔和得不像話,“讓姥爺好好看看。”
這一刻的蘇保國,哪裡還有半點大員的威嚴,分明就是個疼愛孫輩的普通老人。
李毅飛看著這一幕,心裡泛起一絲暖意。
在這樣的家庭氛圍中,那些官場上的身份和地位似乎都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晚飯時分,一家人圍坐在紅木圓桌旁。
桌上的菜式很家常,都是地道的京城風味。
李毅飛和蘇舒因為在自家已經吃過一些,現在主要是陪著二老用餐。
席間,大家的注意力依然集中在孩子身上。
趙雅不停地給孩子喂著特意準備的米糊,蘇保國則在一旁看著,眼裡滿是慈愛。
“這孩子,長得真像毅飛小時候。”趙雅突然說。
李毅飛有些驚訝:“媽,您怎麼知道我小時候長什麼樣?”
“你媽給我看過照片,”趙雅笑著說,“那會兒你才幾個月大,也是這麼胖乎乎的。”
這話讓李毅飛心裡一暖。
嶽母連他小時候的照片都記得,說明是真的把他當自家人看待。
飯後,趙雅和蘇舒帶著孩子去洗漱,蘇保國這才對李毅飛說:“毅飛,來書房坐坐。”
書房布置得古色古香,一整麵牆的書櫃裡擺滿了各類書籍,從政治經濟到曆史文學,種類繁多。
蘇保國在茶海前坐下,開始熟練地泡茶。
“毅飛啊,”他一邊洗茶一邊開口,“說實話,你的仕途晉升得很快。
三十出頭的省會城市市長,在全國都不多見。”
李毅飛端正坐姿,認真聆聽。
“不過你乾得確實不錯,”蘇保國將一杯泡好的茶推到李毅飛麵前,“水又市那一攤子事,處理得很有章法。
流感防控、招商引資、教育改革、爛尾樓處置,每件事都辦得漂亮。”
“謝謝爸的肯定,我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李毅飛謙虛地說。
蘇保國點點頭,品了一口茶:“你的能力我不擔心,但有一點,我得提醒你。”
他放下茶杯,目光變得深邃:“你對班子成員的團結做得還不夠,就拿張乾州書記來說,你們之間的配合,還可以更默契一些。”
李毅飛心裡微微一震。
嶽父雖然遠在京城,但對水又市的政局卻了如指掌。
“你要明白,政治不是單打獨鬥。”蘇保國緩緩說道,“要想走得遠,下麵得有人托著你,上麵得有人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