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悄悄來到邙山亂葬崗,看見先前尾隨的兩名士兵正趴在一處墳頭後麵往前張望,
石午陽帶著馬老歪幾個悄悄摸了過去。
“人呢?”
馬老歪小聲的問那兩人。
“在那!”
其中一人往前一指。
石午陽順著指頭看過去,在朦朧的月光下,
隻見那個礦工少年來福用石塊在敲一塊墓碑,清脆聲在深夜顯得格外的紮耳。
那敲動的節奏仔細一聽:
是響一下,停幾秒又連敲三下。
突然墓碑竟從墳堆裡頭朝外被推開,露出一個大窟窿。
墳窟窿裡有人竟遞出一盞白燈籠!
燈籠上用血寫著“無生”二字。
石午陽輕輕一揮手,眾人正準備包抄過去時,
他腳底突然踩裂了一塊陶片。
“嘎巴!”
陶片輕微的碎裂聲。
就這輕微聲,卻讓墳窟窿裡霎時竄出來的三條黑影,連同墓牌前的來福撒腿就跑。
來福邊跑邊回頭張望,恰巧對上了石午陽的淩厲眼神。
聞香教這幾個教徒對墳地地形極為熟悉,而且很善於逃跑。
石午陽幾人雖然奮力追擊,也隻能眼睜睜看著這些人迅速消失在夜色下的邙山亂葬崗。
“沒錯,是聞香教!”
人沒抓著,石午陽懊惱不已。
……
崇禎十五年1642年)十月初八。
石午陽奉命押送幾車糧草去開封,路過白馬寺時,在這裡稍作休整。
糧隊在官道上休息,石午陽帶著馬老歪幾個親兵走進白馬寺逛逛。
幾人走進大雄寶殿,石午陽準備在前麵蒲團上拜上一拜。
突然如來佛像轉動,佛龕後麵傳來熟悉的湖廣黃坡腔:“石施主,彆來無恙?”
隻見褪去了破棉襖,身著錦緞袈裟的來福從神龕後麵緩緩走出,臉上一股妖氣森森。
馬老歪等幾名親兵立馬拔出腰刀,小心戒備著來福。
“阿彌陀佛!”
隨著來福念了一聲佛號。
八名手持彎刀的紅袍護法從大雄寶殿的大梁上躍下,對石午陽他們幾個形成包圍之勢。
這紅衣護法的彎刀刀柄都嵌著東珠,分明就是關外滿清韃子的製式兵刃。
“我乃無生老母案前聖童,念你石午陽有點將才,李自成能給你的,無生老母能給雙倍!”
來福指尖轉著念珠,感覺自己掌控了形勢,打算勸降石午陽,
“福王的財寶你知道吧,獻出來,你就是本教大師傅!”
福王的財寶確實還有不少暫時存放在洛陽,由石字營把守。
“來福兄弟,我石午陽待你不薄吧!你看這是什麼...…”
話音未落,石午陽突然掀翻供桌,香爐灰彌散開,迷了眾人眼。
同時馬老歪吹響了鷓鴣哨。
幾十名石字營精兵從寺外撞開山門衝了進來。
白馬寺離邙山不到二十裡地,石午陽進寺時多了個心眼,怕白馬寺也是聞香教的一處香壇。
混戰中,石午陽扯下來福半幅袈裟,內襯竟縫著遼東輿圖。
好在來福的護法身手還不錯,
八名紅袍護法邊打邊退,將聖童來福團團護住,
來福撞破窗欞逃走時,懷中突然掉出一個鎏金銅盒。
待眾人將八名護法砍成肉泥後,石午陽撿起那個銅盒,裡頭一紙迷信蓋著滿清韃子的印章:
“...…無生老母教眾為我大清前驅,待破山海關之日,許爾等陝甘寧三邊...…”
這聞香教真的勾搭上了滿清韃子。
……
送完糧草回到洛陽當夜,洛陽府原巡撫衙門,現在是石午陽的住處。
石午陽正坐在桌前閱看石字營名冊。
“午陽哥!”
豆娘推門進來。
“妹子來啦!”
石午陽起身讓座。
馮褲子進來給二人沏上一壺茶,隨後識趣的帶上門退了出去。
豆娘在石字營內部,私下底大家其實把她當成了都尉夫人一樣看待。
“午陽哥,有些話俺...不知道該不該說?”
豆娘有點猶豫的看向石午陽。
“有啥話咱兄妹之間不能說?”
石午陽不以為然。
什麼兄妹,你都忘了打洛陽前你答應俺哥什麼!
豆娘聽石午陽一直以兄妹論,不禁有點不高興,嘴裡小聲的在那嘀咕著:“俺哥跟闖王打西安府去了,你這就裝糊塗……”
“你說啥?”
石午陽沒聽見豆娘的嘀咕。
“沒說啥!”
豆娘紅著臉抬起頭。
“……那個明安的娘過世了你知道吧,就你們前些日子去開封的時候。”
豆娘恢複正色說道。
“這個我後來知道……哦!還想著這些天有空去看一看明安。”
說完石午陽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
“咦…這些天在營中怎麼老是沒見著明安呢?”
“嗯...俺就是想跟你說明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