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家裡頭最小的,上麵就一個大哥,五個姐姐,所以我叫‘招娣’。”
招娣看了看石午陽,繼續說道:
“出事那年,我哥在外地當差,爺爺帶我來中原就是想找到我哥哥,但我哥行蹤老是捉摸不定。”
“聽爺爺說,他是錦衣衛的百戶。”
招娣滿臉的傷感,顯然回憶是傷感的毒藥。
“後來,爺爺找到了左良玉,左良玉知道爺爺的威名,為了要挾我爺爺給他出力,便說我哥因為私通流寇,已被押入了大牢,說是拿了洛陽城防圖就允許爺爺見到我哥。”
招娣說後,輕歎一口氣。
“爺爺相信了左良玉,因為不相信也沒有辦法,可是...…我哥早就...…”
招娣說到這,埋下頭失聲痛哭起來。
石午陽沒有勸慰招娣,理解她現在的心裡很難受,就讓她哭一會。
“若不是豆姐找到我,我也準備跟著爺爺一起……。”
招娣埋在雙膝間抽噎著說道。
石午陽能聽出來招娣說的是真話,但在義軍內待了這麼久,他還是帶點謹慎。
“好的,小妹,不怪你瞞著。”
石午陽出言安慰。
“那個……天快要放亮了,又要攻城了,你們醫療營可有得忙,你先回營吧!”
石午陽把帳外值守的趙大海叫了進來,讓他護送招娣回醫療營。
“午陽哥……好的!那我先回營了。”
招娣起身抹了抹眼淚,跟著趙大海走了出去。
……
二月二十四日,辰時,
大順軍對寧武關的總攻開始。
石午陽睡眼朦朧的帶著三百騎兵隊給炮隊開路,
三十門虎蹲炮需要架在牛車上抵近對著城頭壓製猛轟,炮隊後麵土台上還架有剛調來的兩門二將軍炮。
這炮隊還兼誘敵之用。
威力較小的火炮連續不斷地炮轟,寧武關前一片硝煙。
硝煙中石字營前隊突然傳來驚呼……
寧武關城門大開,周遇吉竟親率兩千騎兵殺了出來!
這些邊軍的騎術相當了得,馬蹄都裹著碎布,踏著初春的積雪冰淩直撲炮隊而來。
然而早已伏擊許久的毫侯李過和蘄侯穀可成各率一千五百名騎兵從炮隊兩翼殺出。
石午陽率馬隊緊急收縮,護著炮隊繼續向城頭轟擊。
當眼前一名邊軍被長矛叉著棉甲挑落馬時。
他看見這些邊軍靛藍的棉甲下都穿著白麻衣,胸前畫著血紅的狼頭。
等大順軍的三千騎兵隊將明軍重新逼回寧武城時,日頭已經開始偏西。
劉宗敏調來五十架超大的雲梯,一架雲梯都需要三十人才能扛得動,
無數被裹挾的流民扛著木盾和用來架護城河的木梯、木板,迎著城上的炮火和箭矢,開始掩護著雲梯隊向城牆衝鋒。
雲梯隊後麵是一片黑壓壓的大順軍步卒。
寧武關城牆前流民隊伍一地死傷,屍體摞了一堆又一堆,終於將雲梯架靠在城牆上,
一部分人緊壓著雲梯兩側,一部分人開始趴在城牆下用手摳城牆土。
步卒們開始迎著城頭的檑木、滾石塊往上攀登。
城牆上倒下滾燙的金汁糞水),燙得攀登的步卒們一片哀嚎。
這金汁澆在人身上,但凡受了一丁點外傷,基本上都是沒救了的。
守軍不僅倒滾燙的糞水,城牆上的守軍還將火炮的火藥裝在瓦罐裡往下砸,
這火藥罐叫“萬人敵”,
落地就炸,登城的大順軍不少步卒臉都被削去了半邊。
一直攻至暮色時分,大順軍在寧武城下硬是沒討到半點便宜,反而是傷亡慘重。
不得已,劉宗敏隻能鳴金收兵。
……
當天晚上,李自成大發雷霆。
他想不到寧武城內的孤軍還敢主動出擊。
這天大順軍是東渡黃河以來傷亡最為慘重的一天,
一路上就連朱家的藩王晉王都投降了。
但在這小小的寧武關下卻是這麼難,
再想到後麵的大同、宣府等四個關卡,李自成就一陣的頭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