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豆娘跑出去沒多久,傳令兵趙大海走進石午陽的營帳。
“將軍,城內傳來詔令,宣明日辰時去武英殿議事。”
趙大海俯身稟報。
“知道了!”
他心裡大致能明白,明日李自成召開朝會十有八九是因為山海關的事。
……
北京城四月的春風,本該是帶著點暖意,可吹進紫禁城武英殿這座森嚴的殿堂時,卻隻餘下刺骨的冰涼。
石午陽身著簇新的果毅將軍甲胄,站在一群同樣披甲整齊的大順朝武將隊列裡,卻感覺自己像個誤入戲台的看客,有點格格不入。
殿內金碧輝煌,雕梁畫棟,那是前朝皇室窮儘奢華的見證。
而如今,武英殿內的龍椅上即將坐上去的,是大順朝新順王李自成。
殿內香煙繚繞,巨大的青銅仙鶴香爐吞吐著昂貴的龍涎香,氣味濃鬱得有些令人窒息。
大順朝文武官員分列兩旁,臉上混雜著初入紫禁城的興奮、誌得意滿,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迷茫與貪婪。
站在武將下首位置的石午陽悄悄掃過殿內一張張麵孔。
劉宗敏大大咧咧地站在武將之首,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驕橫;
牛金星、宋獻策等文臣謀士則在場內竭力維持著朝堂的體麵,眼神深處卻藏著對權力分配的算計;
隻有李岩一人站在人堆中神情自若,竟看不出他是喜是憂。
眾將領在殿內相互問好打趣,這裡麵有田間地頭的粗俗,也有文人墨客的故作姿態。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近乎虛幻的喧囂,仿佛這巍峨的紫禁城,這象征著無上權力的龍椅,已經穩穩當當成了大順朝的囊中之物。
可石午陽的心,卻沉得像墜落的鉛塊。
就在不久前,消息已經像瘟疫一樣在大順軍高級將領中隱秘傳開。
——山海關總兵吳三桂,降而複叛!
石午陽痛苦的閉上眼,幾乎能“看見”那曆史長河中早已凝固的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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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三桂引兩白旗清兵入關的鐵騎,如白色的洪流席卷而來;
山海關一片石戰場上大順軍的潰敗;
北京城再次燃起的烽煙……而他,石午陽,一個渺小的穿越者,一個知曉結局卻無力扭轉乾坤的旁觀者,隻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
“諸位愛卿……”
李自成在幾名前朝太監的攙扶下緩緩落座於龍椅之上。
李自成渾厚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陝北口音,在大殿內回蕩,打斷了石午陽紛亂的思緒。
“吳三桂那廝,反複無常,竟敢背棄盟約,抗我大順天兵!著實可恨!”
李自成的語氣中充滿了被背叛的憤怒和不屑,顯然並未將吳三桂的數萬關寧軍放在眼裡,也沒考慮關外的八旗。
“陛下大可放心!”
劉宗敏粗聲大氣地站出列,嗓門大得都快把武英殿的屋瓦給震了下來,
“一個小小的吳三桂算個鳥!他老子吳襄還在咱們手裡捏著呢!他敢不降?待本將領一支精兵,踏平那小小的山海關,把他和他那老子的腦袋一起擰下來給陛下當球踢!”
劉宗敏的話引來殿內武將們的一片叫好。
殿內頓時嘰嘰喳喳的響起一片“踏平山海關”、“活剮吳三桂”的喊聲。
大殿內狂熱的氣氛像燒開的沸水一般升騰。
石午陽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脊椎骨竄上來。
他實在不知道劉宗敏的驕狂從何而來,
正是這位強占了人家的寵妾陳圓圓,才徹底激怒了山海關總兵吳三桂,降而複叛,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而此刻,他居然還拿人家的老爹吳襄當作籌碼,渾然不知自己正是親手在掘挖大順墳墓。
當然!這裡麵還少不了李自成本人進京後頒布的《掠金令》,
這道籌餉令,使劉宗敏肆無忌憚的在北京城內的“追贓助餉”,手段太過於酷烈,直接把北京城搞成一個燒殺搶掠、鬼哭狼嚎的人間煉獄,
整個北京城,在大順軍的士兵們看來“人人皆得用刑,處處皆可用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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