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午陽略一思索,命令隊伍在村外高地列陣。
“豎旗!擂鼓!”
石午陽沉聲下令。
嘩啦!
那麵殘破的“順”字大旗在隊伍前高高揚起!
“咚咚咚!”
幾麵簡陋的皮鼓被奮力擂響,沉悶的鼓聲在山野間回蕩!
正在村裡搶得興起的兵痞們被這突如其來的鼓聲和遠處高地上黑壓壓的隊伍嚇了一跳。
他們驚恐地抬頭望去,隻見一麵碩大的“順”字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大旗下人影綽綽,刀矛林立,氣勢森然!
“……順軍!”
“是石字營?!我的親娘!他們不是逃回陝西了麼?!”
這些兵痞如同驚弓之鳥。
左良玉的部隊當年在河南、湖廣一帶沒少跟大順軍打仗,深知其悍勇!
此刻看到那麵久違的“順”字旗和嚴整的軍陣,哪裡還敢戀戰?
“跑啊!”
“快撤!是順軍石字營的人!”
也不知誰喊了一嗓子,一百來號兵痞頓時丟下搶來的雞鴨財物,
如同喪家之犬般,連滾帶爬地衝出村莊,朝著反方向沒命地逃竄,生怕慢一步就會被大順軍追上砍了腦袋。
石午陽不費一兵一卒,僅憑一麵殘旗和虛張聲勢的擂鼓,便驚退了劫掠的潰兵。
村裡的百姓逃過一劫,紛紛朝著石午陽的隊伍方向跪拜磕頭。
石午陽心中卻沒有喜悅,隻有更深的沉重。
這亂世,官匪不分,受苦的終究是百姓!
隊伍繞過村莊繼續南下,跋山涉水。
曆經月餘,終於抵達了位於神農架深處的“野人穀”。
野人穀名副其實。
穀中入口隱蔽在莽莽蒼蒼的原始森林深處,兩側是壁立千仞的懸崖峭壁,
僅有一條極其狹窄、被藤蔓遮蔽的天然石縫可以通行,當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隱秘的哨卡中早有人飛奔回穀告知了王德發。
石午陽帶著這支長途跋涉、風塵仆仆卻精神振奮的隊伍,終於踏入了野人穀腹地。
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穀內地勢相對平坦開闊,溪流潺潺,土地被開墾成整齊的梯田,雖值初春,已有嫩綠點綴。
依山而建著大片整齊的木屋、營房,甚至還有簡陋的了望塔和演武場。
炊煙嫋嫋,人聲鼎沸。
相比外麵的亂世,這裡儼然是一片井然有序的避難所和軍事基地!
“石將軍回來了!”
“是將軍!將軍回來了!”
消息如同長了翅膀般瞬間傳遍山穀!
留守穀中的石字營老弟兄們從四麵八方湧了過來!
他們歡呼著,激動地衝向石午陽,將他團團圍住。
王德發更是激動得滿臉通紅第一個衝上來緊緊抓住石午陽的手臂:“將軍!您可算回來了!我們都以為……”
石午陽看著一張張熟悉而熱切的麵孔,看著這片一手打造的基業在亂世中煥發出勃勃生機,
一路的疲憊、離彆的傷痛、肩上的重擔仿佛都得到了慰藉。
他用力拍著王德發的肩膀,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弟兄們!我石午陽回來了!還帶回了更多願意跟我們一起殺韃子的好兄弟!”
路上新加入的成員們看著這井然有序、士氣高昂的山穀基地,臉上也露出了希望的光芒。
就在這時,人群忽然如同潮水般向兩側分開。
一個纖細的身影,在招娣和幾名女子的簇擁下,緩緩走來。
她穿著素淨的藍色布裙,身形依舊單薄,左臂的袖管空蕩蕩地垂下。
但她的背脊挺得筆直,步伐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