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身便裝、風塵仆仆的劉魁被帶到孫德勝麵前時,孫德勝先是一愣,隨即瞪大了眼睛:
“劉…劉兄?是你?!”
“孫指揮使!彆來無恙啊!”劉魁笑嗬嗬地抱拳,氣定神閒,仿佛隻是來串門的老友。
屏退左右,書房內隻剩下兩人。
劉魁開門見山:“孫老弟,明人不說暗話!我如今效命於神農架護國軍石午陽將軍帳下!將軍已知老弟處境艱難,不願看到昔日大明軍的兄弟深陷泥潭!特命我來,給老弟指條明路!”
孫德勝心臟猛跳,臉上陰晴不定:“護國軍?石午陽?他…他打下了房縣?是真的?”
“千真萬確!”
劉魁斬釘截鐵,“就在今日淩晨!房縣守將皮化滕,和他千餘守軍,負隅頑抗者已被儘誅,投降者儘皆收押!房縣城頭,早已插上了我護國軍軍旗!”
他緊緊盯著孫德勝的眼睛:“老弟!清廷在此地已是強弩之末!他們逼你剃發易服,視爾等降卒如豬狗!你麾下弟兄怨聲載道,你心中難道就沒有半點故國之思?沒有半點不甘?!”
句句如同重錘,敲打在孫德勝心上!
房縣被攻打,是下午才得到的消息,沒有想到這麼快就被破城,
想起被逼剃發的屈辱,清廷的苛待,手下的怨氣…種種情緒瞬間湧上心頭!
“我…”孫德勝聲音艱澀,眼中掙紮。
“老弟!”劉魁上前一步,壓低聲音,語氣無比誠懇,
“石將軍說了!迷途知返,善莫大焉!隻要你打開城門,率眾歸順!護國軍歡迎你!弟兄們依舊是抗清的袍澤!將軍保你獨領護國軍一營,麾下將士皆可留用!一同驅逐韃虜,光複河山!豈不比在這裡做這不人不鬼的二臣,受這窩囊氣強上百倍?!”
“石將軍…真能既往不咎?保我…保我兄弟前程?”
孫德勝眼中燃起希望的火苗,聲音帶著顫抖。
“石將軍一言九鼎!絕無虛言!”劉魁拍著胸脯保證,“我劉魁以項上人頭擔保!”
孫德勝猛地站起身,在書房內來回踱步,臉色變幻不定。
最終,他停在窗邊,望著竹山縣城內低矮的房屋和遠處依稀可見的漢水,猛地轉過身,眼中再無猶豫,隻有決絕!
“乾了!”
孫德勝低吼一聲,“劉兄!回去稟告石將軍!我孫德勝願率竹山全城軍民,歸順護國軍!共舉義旗!驅逐韃虜!”
...
竹山縣兵不血刃,城門大開!
守將孫德勝帶領全城文武官員及守軍,在城門前列隊,恭迎護國軍石午陽將軍入城!
消息傳到鄰近的竹溪縣,其縣令和守軍更是嚇得魂飛魄散,聞風而降,主動獻城!
短短數日間,護國軍連下三縣,聲勢大振!
鄂西北的反清局勢,陡然翻轉!
然而,勝利的喜悅還未完全消化,前方探馬便帶來了新的軍情。
“報——司令!鄖陽府城方向,出動數千清軍!打著羅字旗號!看旗號規模,至少有三四千人,其中披甲的韃子精銳約有一鎮千餘人)!”
聽到羅字旗,石午陽眉頭一皺!
羅字認旗!是羅錦繡?漢軍鑲藍旗,又是一位從遼東南下的漢八旗!滿清湖廣及四川的第一任總督。
“他們動向如何?”石午陽沉聲問。
“回司令!那股滿清軍出城後,並未直接向南朝房縣方向進發,而是在城外兜了個大圈子,像是在耀武揚威!後來…後來似乎收到了什麼消息,又灰溜溜地縮回鄖陽城去了!”
探馬語氣帶著一絲嘲弄。
石午陽和劉魁、孫德勝等人對視一眼,都明白了。
滿清軍這分明是得知房縣陷落的消息,心驚膽戰,本想出來擺擺樣子,結果發現護國軍勢頭正猛,又怕被野戰吃掉,趕緊縮回烏龜殼裡了!
羅錦繡是跟隨滿清八旗的順承郡王勒克德渾一起南下的,但大部分八旗軍都跟滿清的定南大將軍恭順王孔有德、鄭親王濟爾哈朗等繼續南下,往湖南方向而去,手下真正的八旗精銳恐怕不多,主力還是降軍,根本不敢離開鄖陽堅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