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午陽開口，聲音有點沉，“照你這麼說，這劉承胤手裡有糧，可這糧…能借給咱們嗎？”
石午陽心裡門兒清，劉承胤這種人，就是個手握重兵的土霸王，眼裡隻有地盤和好處。
自己這護國軍，剛在湖南落腳，要錢沒錢，要勢沒勢，人家憑什麼借糧給你？
不打你主意就算好的了。
呂和安苦笑：“將軍，這事兒…難說。劉總兵那人，性子粗得很，就是個…就是個手握重兵的武夫，跟一方諸侯似的。講理？怕是難。”
石午陽何嘗不知道難？可再難也得試試。
寶慶城裡幾萬軍民等著米下鍋，城牆破破爛爛等著修，沒有糧，一切都是空談。
再怎麼說也得借上一些撐到秋收。
他手指又開始無意識地敲桌子，腦子飛快地轉著。
“硬搶？”
這念頭一閃而過就被他掐滅了。
劉承胤兵強馬壯的，自己這邊剛打完常德，人困馬乏，糧草告罄，跑去武岡跟地頭蛇開戰？那是找死。
“用錢買？”
府庫裡老鼠都餓死了，就護國軍隨軍帶的那點銀兩，能買幾石糧？
“講交情？”
更扯淡，他跟劉承胤八竿子打不著。
思來想去，似乎隻剩下一條路了——扯虎皮，做大旗！
石午陽眼神定了定，看向呂和安：“呂大人，你準備一下。咱們得去趟武岡。”
“啊？將軍，真去啊？這…”呂和安有點慌。
“對，去！”石午陽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麵院子裡正忙活著搬運東西的幾個親兵，
“不過，不是去搶，也不是空著手去求。咱們…打著坤興公主殿下的旗號去！”
“公主殿下？”呂和安一愣。
“嗯。”石午陽點點頭，臉上沒什麼表情，心裡卻在盤算，
“就說公主殿下聽聞永曆陛下的聖駕在武岡，感念宗親之情，特命我等護國軍將領，前往武岡參拜問安！順便嘛...”
他頓了頓，
“順便看看能不能‘順道’提一提寶慶軍民嗷嗷待哺的艱難。先帝二公主的麵子，他劉承胤總得掂量掂量吧？”
呂和安眼睛一亮，拍了下大腿：“高！將軍這招高啊！打著二公主和參拜皇上的旗號，名正言順！他劉承胤就算再橫，明麵上也不敢對大明宗室不敬！隻要能進得了武岡城，見著了皇上，總有機會提糧食的事！”
石午陽沒接話，隻是看著窗外。
他知道這招有點虛張聲勢，也未必真能管用，公主的旗號在劉承胤這種軍閥眼裡能值幾個錢？
連永曆陛下本人都被他捏在手裡呢！
但眼下，這似乎是唯一一塊能拿得出手、勉強算有點分量的敲門磚了。
至於能不能敲開糧倉的門...他心裡一點底都沒有。
武岡，劉承胤...
石午陽默默念著這個名字，感覺前路就像這夏天悶熱的天氣一樣，讓人喘不過氣，又看不清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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