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額不敢……”
話音未落,一抹桃紅的裙角從招娣身後閃了出來。
公主眼圈泛紅,鬢邊沾著紡車勾出的棉絮:“和尚!你既稀罕,為何不敢娶我?!”
“嘩啦——”
滿洞的人見公主突然出來,慌忙躬身行禮。
文安之的拐杖磕在李來享鐵靴上,疼得他齜牙咧嘴。
魏和尚“撲通”滑跪在地,鐵甲砸起浮塵:“公主……您是雲彩上的鳳凰……”
他盯著公主沾泥的繡鞋,聲音發顫,
“額是您的護衛……僭越主子是大忌呀!”
公主的淚珠子“吧嗒”砸在鞋尖,洇開深色的圓點:“主子怎麼了?金枝玉葉……就不能嫁自己心意郎君?”
郝搖旗突然從背後猛踹魏和尚屁股:“王八配鳳凰!絕配!”
魏和尚被踹得往前一撲,額頭撞上公主鞋尖。
他趕緊又縮了回來。
看著公主淚珠子“啪啪”往下掉,他慌得兩隻大手搓來搓去,想往前湊又不敢,活像熱鍋上的螞蟻。
“你……你莫哭……”
他嗓子眼發緊,笨嘴拙舌地擠出幾個字,手伸到半空又縮回去,在破軍衣上狠狠擦了兩下,仿佛上麵沾了泥。
“混賬東西!”
文安之氣得白胡子直抖,抄起手裡的拐杖就想抽,想想又放下,
索性跳起來,枯樹枝似的手掌“啪”地一聲拍在魏和尚鋥亮的光腦殼上,聲音脆響,
“愣著乾啥!還不快給公主擦擦!今兒這事由不得你!天王老子來了你也得娶!”
李來亨也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鐵甲葉子嘩啦一響,聲音不高,卻像刀子刮在鐵板上:
“和尚!當年在荊州城下,你背著老子殺穿韃子三層營盤,那股子血性呢?被狗吃了?扭扭捏捏像個娘們!是爺們就痛快點!彆讓公主在這掉金豆子!”
這話像根燒紅的鐵釺子,猛地捅進了魏和尚心窩裡。
戰場上滾燙的熱血“嗡”地一下衝上頭頂!
他猛地抬頭,黑臉膛漲得發紫,脖頸上青筋根根暴起,瞪著公主那雙含淚的眼睛,胸膛劇烈起伏,像拉風箱似的喘了幾口粗氣,突然從喉嚨深處迸出一聲炸雷般的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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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你……彆哭了!額娶你!額這輩子就稀罕你一個!拿命稀罕!”
吼聲震得洞頂簌簌掉灰,連火把都跟著晃了晃。
“好!”
文安之激動得又是一巴掌拍在他光頭上,
“這才像句人話!像個頂天立地的漢子!”
公主臉上的淚珠還掛在腮邊,聽到那聲“額娶你”,嘴角卻像初春解凍的溪水,抑製不住地向上彎起。
看著文安之又抬手要打,她急了,像護崽的母雞一樣,一步上前就拽住了文安之的胳膊:
“文督師!您老打他乾嘛!”
聲音帶著點哭腔後的沙啞,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勁兒,
“和尚……他都答應了!”
她拽著文安之的袖子,眼睛卻亮晶晶地看向魏和尚。
魏和尚還傻愣愣地站著,光腦殼上頂著兩個紅紅的巴掌印,
剛才吼出來的氣勢還沒散儘,眼神卻像受驚的大狗,又是無措又是滾燙地望著公主,那模樣,又憨又直,讓公主又氣又笑,忍不住“噗嗤”一聲,帶著淚花笑出聲來。
滿洞的人,從石午陽到郝搖旗,再到憋著笑的豆娘和招娣,都長長鬆了口氣。
郝搖旗的大嗓門率先打破寂靜:“哈哈哈!成了!雙喜臨門!”
豆娘在身後偷偷把塊紅布塞給招娣——那是她壓箱底的蓋頭。
洞外,王德發殺豬的吆喝聲恰好飄進來,帶著一股子喜慶的煙火氣:
“第十頭……開膛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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