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午陽三人連滾帶爬衝到山腰拴馬的地方,後麵山嶺上震耳欲聾的呼喝聲、馬蹄聲、野獸的哀嚎聲已經如同潮水般湧了過來!
阿爾津的人馬翻過山脊了!
“來不及了!韃子馬快!”
石午陽瞥了一眼這片高大粗壯的林木,當機立斷,
“把馬趕走!上樹!快!”
陳大勇和曹旺二話不說,抄起腰刀的刀背,對著三匹本就驚惶不安的戰馬屁股狠狠抽去!
“啪!啪!”
脆響伴著馬兒吃痛的嘶鳴!
三匹馬受了驚嚇,也顧不上主人,撩開蹄子就朝著山坳深處沒命地狂奔而去。
三人如同受驚的猿猴,各自選中一棵枝繁葉茂、樹乾粗壯的老樹,手腳並用,
“噌噌噌”幾下就躥了上去!
石午陽爬的是一棵不知長了多少年的老樟樹,濃密墨綠的樹冠層層疊疊,陽光幾乎透不進來。
他剛在兩根粗壯枝椏的交叉處藏好身形,穩住急促的喘息,下方的馬蹄聲已如驚雷般席卷而至!
透過枝葉縫隙往下看,隻見阿爾津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頭!
他胯下那匹神駿的黑馬在崎嶇的山林間縱躍如飛,阿爾津本人竟依舊踩著馬鐙,半立在馬背上,上身隨著駿馬的騰躍起伏而穩如磐石!
那姿態,那控馬之術的精妙絕倫……
石午陽腦子裡“嗡”地一聲,瞬間閃過當初張姑爺在老鷹崖下縱馬奔馳、不挽韁繩揮手作彆的瀟灑背影!
太像了!簡直如出一轍!
一個念頭如同毒蛇般鑽進腦海——
張姑爺那身驚世駭俗的馬術,難道跟這些關外的韃子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瓜葛?
這個念頭轉瞬即逝,因為阿爾津的身影已如一陣狂風,追著前方那隻帶傷的雲豹殘影,從石午陽藏身的樹下閃電般掠過!
緊隨其後的是幾十名剽悍的正藍旗親兵精銳,馬蹄濺起的泥點都甩到了樹乾上。
石午陽屏住呼吸,心提到了嗓子眼。
後麵又傳來雜遝的腳步聲和吆喝聲,是大批氣喘籲籲追上來的綠營兵。
他們亂哄哄地跑過樹下,誰也沒功夫抬頭往遮天蔽日的樹冠上看一眼。
人聲漸遠,石午陽緊繃的身體剛想鬆懈一點,長長籲一口氣……
“大人!大人!這邊!這兒有匹走失的馬!”
前方不遠處,突然傳來綠營兵興奮的叫嚷!
石午陽渾身一僵,猛地撥開眼前的枝葉縫隙望去!
隻見幾個落在後麵的綠營兵,正費力地拽著一匹馬的韁繩往回走!
那馬高大神駿,毛色油亮,正是石午陽自己的坐騎!
糟了!
石午陽隻覺得一股寒氣從天靈蓋直衝腳底板!
三匹馬中,隻有自己這匹是正兒八經繳獲的八旗軍馬!
馬屁股上烙著清清楚楚的滿洲印記!其他兩匹隻是普通山馬!
那個牽馬的綠營兵,獻寶似的衝著一個穿著小頭目號衣的把總大喊:“劉把總!您快看!這馬!這烙印!絕對是哪位旗主子爺的坐騎!走失在林子裡了!”
那姓劉的把總本來因為放跑了雲豹,正一臉晦氣地罵罵咧咧,
聞言立刻湊上去,扒拉開馬尾巴仔細一看那烙痕,綠豆小眼瞬間放出光來!
臉上的愁雲慘霧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撿到金元寶般的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