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午陽見那團練頭目站了出來,立刻抬手往下壓了壓。
周圍的喊殺聲、怒吼聲迅速平息下來,隻剩下傷者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戰場陷入一種詭異的沉寂。
那團練頭目胸膛劇烈起伏,死死盯著石午陽,聲音乾澀嘶啞,帶著最後的掙紮和不甘:“此……此話當真?!”
每一個字都像是在砂紙上磨過。
石午陽目光坦蕩,迎著他的視線,沒有絲毫閃躲。
他左手握著刀鞘,右手握住刀柄,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緩緩將沾滿血汙的雁翎刀“鏘”的一聲,穩穩地按回了刀鞘之中。
清脆的金屬摩擦聲在寂靜的山穀裡異常清晰。
“當然!”
石午陽斬釘截鐵,聲音不大,卻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團練頭目手中的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隨著他的投降,剩下的百十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紛紛丟下武器,跪倒在地。
戰鬥,結束了。
山道上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和硝煙味。
曹旺帶著哭腔清點完人數,過來報喪似的對石午陽說:
“咱們折了三十幾個弟兄,傷了四十多個……剩下能站著的,也就一百來人了……”
他臉色灰敗,聲音都在打顫。
報完傷亡後,曹旺往石午陽身邊湊近了些,抹了把濺在臉上的血點子,壓低聲音問:“司令,這些個……咋辦?”
他下巴朝那些被集中看管、垂頭喪氣蹲在地上的俘虜努了努。
眼神裡帶著一股未散儘的戾氣。
那團練頭目正垂頭喪氣地跪在石午陽腳邊不遠處的泥地裡,一聽“咋辦”兩個字,渾身猛地一哆嗦!
他倏地抬起頭,眼神驚恐又帶著點哀求,死死盯住石午陽緊閉的嘴唇,喉結上下滾動,想開口求饒,又怕多說一個字惹惱了這位殺神,愣是憋得臉都紅了,半個字也不敢吐。
石午陽眉頭擰成了疙瘩。
帶走?
不可能!兩百多號人,自己還帶著傷兵,自顧不暇,哪有餘力押送幾百俘虜?
放了?
剛殺了人家那麼多人,轉眼就放虎歸山?
這仇結大了!
可自己親口說的“投降不殺”……
他煩躁地吐出一口帶著血腥味的濁氣,目光掃過那些大多打著赤腳、穿著破爛、眼神麻木又恐懼的俘虜。
罷了!
多數是些被拉來的莊稼漢!
“捆了!”
石午陽聲音乾澀,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把他們都給我捆結實了!就扔在這山道上!捆住手腳,讓他們自己想辦法!”
這話一出,那團練頭目先是一愣,隨即臉上爆發出難以置信的狂喜!
他猛地對著石午陽“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額頭沾滿了泥漿和血汙:“謝……謝將軍不殺之恩!謝將軍仁義!”
聲音帶著哭腔。
他立刻爬起來,主動伸出雙手,對著旁邊的護國軍士兵急切地說:“捆我!快!捆緊點!聽將軍的!”
他一邊配合著被反綁雙手,一邊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天大的要緊事,急切地湊近石午陽幾步,壓低聲音飛快地說:
“將軍!小的……小的還有件事得告訴您!不敢隱瞞!”
他咽了口唾沫,眼神裡還帶著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