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本事,這份定鼎之功,足以讓任何帶兵的人心生感慨。
馬進忠顯然沒石午陽這份“閒心”。
他催著馬,與石午陽並轡而行,臉上帶著明顯的不快和擔憂,終於忍不住開口抱怨:“石老弟!你呀你!剛才在王府門口,秦王麵前,怎麼還使營中自稱?秦王如今威加海內,你稱一聲‘臣’,難道辱沒了你?”
他語氣裡帶著後怕和一絲遷怒,
“秦王最重規矩!這要是惹惱了他,遷怒於老哥我,可如何是好?!”
石午陽側頭看了他一眼。
馬進忠的焦慮是真實的。
孫可望這種農民軍出身的上位者,不講究吃穿,但喜好排場,自尊心也是極強。
馬進忠算是當年何騰蛟的舊部,早年跟著李定國,衡州大戰後,孫可望對李定國釜底抽薪,把馬進忠、馮雙禮等部抽調至寶慶府,馬進忠這才歸於孫可望麾下,在根正苗紅的大西軍嫡係將領麵前,終究隔了一層,地位微妙。
他需要謹小慎微,需要表忠心,容不得半點差池。
石午陽理解他的難處。
他難得地放軟了姿態,臉上擠出一點歉意的笑容,對著馬進忠抱了抱拳:“大哥教訓的是!是石午陽考慮不周,一時嘴快,忘了規矩。下次……下次麵見秦王,一定改口!絕不讓大哥難做!”
這話半是安撫,半是敷衍,但姿態給足了。
馬進忠見他服軟,臉色稍霽,哼了一聲,算是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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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不再言語,一路穿街過巷,來到馬進忠在貴陽城內的私宅。
宅子不大不小,透著武將的粗獷,仆役不多,顯得很安靜。
石午陽這下也是更能理解馬進忠的苦衷了——他自己的眷屬儘在孫可望的眼皮底下。
剛進前廳,一個二十歲出頭、麵容清秀、帶著幾分書卷氣的年輕人就端著一個熱氣騰騰的藥碗快步迎了上來。
正是馬進忠的兒子馬自德。
“父親,您回來了。藥剛煎好,趁熱喝了。”
馬自德的聲音溫和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關切。
他將藥碗遞到馬進忠麵前。
馬進忠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但終究沒說什麼,接過碗,皺著眉頭,屏住呼吸,咕咚咕咚幾口就把那碗顏色深褐、氣味濃烈的藥汁灌了下去。
喝完,他長長籲了口氣,用袖子胡亂擦了擦嘴角的藥漬。
一旁的石午陽看得心頭一跳!
這一路上,馬進忠生龍活虎,指揮若定,絲毫看不出病態。
這藥……是怎麼回事?
“馬將軍,您這是……?”
石午陽忍不住開口,目光在馬進忠臉上仔細逡巡,想找出點病容。
馬進忠放下袖子,臉上又恢複了那種大大咧咧的豪爽,擺擺手:“嗐!沒事沒事!人上了點年紀,身上總有些小毛病,不礙事!不礙事!”
他顯然不願多談,話頭一轉,
“走走走,飯該擺好了,陪老哥喝兩杯!”
石午陽見他避諱,也不好深問,隻能壓下心頭的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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