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裂的土地上,不見半點綠色,隻有被剝光了樹皮、形同骷髏的枯木,歪歪斜斜地指向灰蒙蒙的天空,如同災民們伸出的求救之手。
官道上,塵土飛揚,卻非什麼車馬繁華,而是拖家帶口、步履蹣跚的流民,所有人都是向中原腹地遷徙而來。
他們麵黃肌瘦,眼窩深陷,眼神麻木,就仿佛行屍走肉。
易子而食,已不再是史書上的冰冷記載,而是在一些隱蔽的角落,血淋淋上演的人間慘劇。
路上到處都是倒斃的屍骸,很多人走著走著就一頭撲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
絕望,如同瘟疫般到處蔓延。
當生存的底線被徹底擊穿,律法、道德便成了最無用的遮羞布。
小股的“盜賊”如同雨後的毒蘑菇,在絕望的土壤上瘋狂地滋生。
他們最初或許隻是為了搶奪富戶糧倉裡的一捧米,為了縣衙粥廠裡那碗能照見人影的稀粥,但很快,求生的本能與長期壓抑的憤懣交織,便演變成了燎原的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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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衝擊堡寨,攻打縣城,殺死敢於阻攔的官兵和鄉勇,隻為……能夠活下去。
王嘉胤、王嘉用、點燈子、不沾泥……一個個或真名或綽號的頭領名字,開始在殘破的黃土高坡上流傳,彙聚成一股股令官府寢食難安的濁流。
興國軍基地,核心議事廳,會議還在繼續。
春日的暖陽透過新安裝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但與會的興國軍高層們,臉上卻無半分輕鬆。
炭盆裡的火靜靜燃燒,仍然驅散不了從西北方向傳來的肅殺寒意。
貿易和情報部部長柳如煙,今日身著一襲藕荷色長裙,卻掩不住眉宇間的凝重。
她站在巨大的山東及周邊地圖前,用她那特有的、帶著一絲吳儂軟語腔調卻字字清晰的官話,彙報著來自西北的緊急情報。
“……延綏巡撫洪承疇洪大人,已全力彈壓數月,手段酷烈,軍中私下皆稱‘洪閻王’。其麾下左光先等將領,亦頗為悍勇。然而流民之勢,如割韭菜般地不斷複生,竟是越剿越多。據可靠消息,以王嘉胤、王自用等人為首的幾股,已彙聚數萬之眾,雖裝備簡陋,但悍不畏死,正有衝破官軍封鎖,向東流竄,進入山西之勢。”
盧象升撫須長歎,麵露不忍之色道:“天災還有人禍,民不聊生,以至於此!洪亨九雖有能力,然而隻是一味地剿殺,如揚湯止沸,恐非長久之計。朝廷賑濟不力,官吏層層盤剝,才是最終的根源!”
孫傳庭亦是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在扶手上敲擊:“流民東竄,必入山西、威脅畿輔,乃至蹂躪河南、山東,屆時天下震動,朝廷必調各省重兵圍堵,九邊精銳也可能會內調。我等身處山東,雖暫偏安一隅,然而局勢若此,處境也將微妙。官兵、流寇,皆可能成為我等之患。”
曹文詔剛從萊州軍營趕來,對官場的形勢有所了解,這時也接口道:“孫部長所言極是。如今登萊巡撫孫元化大人雖對咱們睜隻眼閉隻眼,但若流寇大舉入魯,或朝廷嚴令清剿地方‘匪患’,咱們難免不被波及。”
眾人議論紛紛,廳內彌漫著一股憂慮的氣息。
唯有坐在主位的趙子龍,麵色沉靜,手指輕輕敲擊著光滑的桌麵,發出有節奏的“篤篤”聲。
他的目光在地圖上的延綏與山東之間來回逡巡,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那光芒裡既有對生靈塗炭的悲憫,更有一種獵人發現獵物蹤跡般的銳利。
據他的曆史知識可以知道,現在已經起義或即將起義的義軍力量就有很多,除了前兩年的高迎祥,現在又多了張獻忠、李自成、馬守應、羅汝才,山西、陝西一帶已是烽火四起,將逐步形成全國性規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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