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急會議的餘音還在耳畔回響,但淩奕的心緒卻早已沉入那片無形的壓力深海。他站在行政官阿倫的簡陋辦公室門前,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近乎神經質的汗味。道義的抉擇已經做出,現在,是時候麵對那份善良帶來的沉重後果。
推開門,光線照亮了室內堆積如山的文件,那是秩序崩塌的物證。阿倫,這位曾經一絲不苟、西裝筆挺的中年人,此刻正頹然地坐在桌後,雙手深深埋在淩亂的頭發裡。他的行政係統,在瞬間暴增的人口麵前,如同沙雕般坍塌。
“我做不到,領主大人。”阿倫的聲音帶著壓抑的哽咽,近乎哀求。他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雙眼寫滿了無助:“這已經不是管理,是混亂!三天內,爆發了數十起衝突,水源爭搶、隔離區出現了斑疹傷寒的疑似病例!我的人手根本無法統計、無法分辨、無法控製!”
阿倫的恐懼,不是源於怪物,而是源於他信仰的‘規則’被踐踏。他指著一份關於物資損耗的報告,聲音顫抖:“損耗率高達20,不是被敵人搶走,是被自己人互相搶光!領地隻剩十二天的口糧,我甚至不敢想象第十三天會發生什麼!”他的崩潰,是對文明秩序消亡的本能抗拒。
淩奕走到他身邊,沒有急於給出方案,而是默默遞上了一杯熱茶。他知道,此刻的阿倫需要的是情感上的支撐,而非冰冷的命令。淩奕輕輕拍著他的後背,語氣沉穩,如同定海神針:“阿倫,你看到了混亂的表象,卻忘記了混亂的本質。”
“本質是什麼?”阿倫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看向他。淩奕沉聲道:“本質是‘恐懼’和‘無望’。他們恐慌,所以互相爭奪;他們無望,所以不惜破壞規則。要建立秩序,首先要給予希望,其次是目標。”他接過桌上的物資表,目光落在了住房和基礎衛生上。
“食物的危機,我可以用菌菇技術解決。但住所和衛生呢?”淩奕提出了他的“轉移目標”策略:“我們沒有力量為一萬人建房,但可以給他們材料和規則。以原據點或原家庭為單位,讓他們自己動手搭建簡易的隔離社區。將他們的求生本能,從互相攻擊,轉移到建設自己的‘家’上。”
阿倫聽得愣住,隨即驚疑不定:“讓他們自己建?他們隻會搶奪工具和材料!”淩奕搖頭:“所以需要清晰的規則和強大的震懾。你負責設計標準和分配,讓‘規則’本身成為一種力量,引導他們走向自救。”他要讓這群難民,重新拾起作為“人”的尊嚴和建設欲望。
為了執行這個方案,淩奕決定啟用難民自身的力量。他向老卡和萍嫂提出,要公開招募難民中的“管理者”,利用獎勵機製將他們的忠誠和生存掛鉤。這瞬間在領地內部掀起了軒然大波。
老卡第一個跳起來,粗獷的臉上寫滿了不信任:“讓難民管理難民?淩奕!你瘋了嗎?他們是餓紅了眼的野獸!一旦讓他們嘗到權力的滋味,就會是新的壓迫者!”萍嫂也擔憂:“一旦發生權力尋租,隻會讓難民內部的仇恨加劇,引發更嚴重的動蕩!”
所有人都看到了風險,淩奕何嘗不知?但他看向窗外那片密密麻麻的難民營,他知道,這是唯一的出路。他語氣平靜,但眼神堅定如鐵:“我們沒有時間也沒有力量去扮演‘全能的上帝’,管理他們全部細節。我們能做的,是搭建一個公正的框架。”
他將手中的劍放在了桌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我給予他們希望和機會,但我也設立了鐵血的‘紅線’。星葉會親自招募和甄彆,一旦發現有徇私舞弊、貪汙物資或引發暴動,守衛隊將當眾嚴懲,絕不姑息!”這份冷靜的決絕,震懾了老卡,最終他行禮,帶著複雜的心情領命。
星葉帶著幾名精靈衛兵走進了喧囂的難民營。她冷峻優雅的氣質,在混亂中顯得格外醒目。她站在高台上,宣布了淩奕的方案和招募條件。一開始,人群中充滿了懷疑和嘲諷,但當她宣布獎勵機製,以及“自建社區”能帶來尊嚴和住所時,人群開始騷動。
最終,一個精瘦的中年男子“柯林”引起了她的注意。柯林是一名被卷入災難的工程師,他沒有哭喊,而是冷靜地記錄著周圍的一切。他站出來,對著人群大聲喊道:“我們不能再等死了!領主大人給了我們機會,是時候靠我們自己,去為家人爭取一片瓦遮頭!”他的呼喊,像火種般點燃了難民心中僅存的希望。
柯林和其他被選出的十幾名管理者,迅速投入工作。他們雖然衣衫襤褸,但眼中重新燃起了對“規劃”和“建設”的渴望。他們在城牆外的空地上劃分區域,領取工具。淩奕站在了望口,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給予責任,比單純給予施舍,更能激發人性的光輝。
與此同時,老卡帶領人手,迅速投入到地下改造工程中。他們點燃火把,鑽進了南城區廢棄已久的地下水道。那裡的汙穢和濕冷,正是淩奕菌菇生長的理想環境。老卡揮舞著戰斧,將擋路的腐朽雜物一一清理,他將對淩奕的擔憂,全部轉化為了開辟空間的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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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清理工作進行到深處,卻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障礙。在一個深達三層的地下地窖中,老卡發現了一扇被厚重鋼板封死的密室。鋼板上沒有標記,老卡用力敲擊,那沉悶的金屬聲,讓他直覺感到不安。
“淩奕!這東西不對勁!”老卡立刻通知了領主。淩奕帶著龍長老和星葉趕到地窖,龍長老觸摸鋼板後,神色凝重:“這個鋼板的厚度和材質,不是我們這個時代的工藝。”淩奕立刻調出係統,進行了“機械檢定”。
【機械檢定】:d20+8=20。檢定結果:失敗!
極難的dc讓他明白,這絕非普通蠻力可破。就在這時,龍長老忽然緊閉雙眼,龍爪輕輕觸碰鋼板,感受到了一種微弱但有規律的“脈動”:“裡麵……有活物。”這聲音讓老卡和守衛們瞬間警覺,他們擔心是真理會的潛伏者或被封印的怪物。
淩奕立刻意識到這不是簡單的藏寶室,而是古代的某種封印。他利用dnd知識庫,判斷需要精確的共振頻率才能解鎖。他緊急命令鐵盾鎮長尋找老式通信基站的軍用級頻率調節器。鐵盾鎮長抱回了殘缺的部件,淩奕立刻開始現場改造。
【工程檢定】:難度18。當前擲骰:d20+10=18。檢定結果:成功!
隨著改造完成,淩奕將共振儀貼在了鋼板上。隨著頻率的調整,鋼板發出微弱的嗡鳴,緊接著,“哢噠”一聲,厚重的鋼板自動滑開,露出了漆黑的入口。老卡第一個衝了進去,緊接著傳來了他驚喜到顫抖的吼聲:“天呐!淩奕!是……是高產菌菇的培育基和種子!還有完整的培育手冊!”
密室裡並非怪物,而是堆滿了整齊的箱子。箱內是高產菌菇的穩定基質和大量孢子,數量之多,足夠支撐領地萬人在短時間內度過危機!這是一次驚人的反轉,淩奕的良知得到了命運的饋贈。原本十二天的倒計時,瞬間變成了寬裕的準備期。淩奕看著老卡興奮的臉,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知道,這是信念與勇氣帶來的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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