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劍冰冷地貼在淩奕的掌心,他感受著身體深處傳來的、被徹底抽空後的虛弱和寒意。那不是簡單的疲憊,而是“生存點”被榨乾後,係統規則對他發出的靈魂深處的警告。為了削弱莫斯最初的規則,他付出了連底牌也為之透支的代價,但他知道,這是唯一的入場券。地下室正中的莫斯,緩緩轉身時,那張被邪能襯托得病態潔淨的臉,帶著一種令人脊背發涼的自信和洞察力。
莫斯的聲音如同一條冰冷的毒蛇,在地下室的空氣中嘶嘶作響,又像是直接在淩奕的腦海中低語:“洛山達的炎錘,我一直在等待你的到來。”他微微側頭,眼神中流露出對凡人掙紮的戲謔:“你試圖用自身的消亡,來欺騙和格式化我創造的‘終末’規則。這份螳臂當車的勇氣,讓我感到愉悅。”莫斯的平靜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壓迫感,他洞悉了淩奕的底牌。
“終末不過是你的妄想,莫斯,它已被世界規則所否定。”淩奕的嗓音因脫力而沙啞,但他努力讓聲音裡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意誌力。他強行挺直腰背,下達了決定生死的戰術命令:“老卡,右翼牽製,不求殺敵,隻求打亂他的節奏!星葉,放棄眼前,目光隻盯住儀式的弱點核心!阿倫,準備聖光,一旦出現亡靈體,立刻淨化!”
莫斯輕蔑地笑了,笑容像麵具一樣僵硬可怖。他高舉手中那柄鑲嵌著扭曲紫色晶石的權杖,權杖頂端凝聚著粘稠的黑色邪能。他不需要回應,行動就是答案:“愚蠢的凡人,你撼動的,是支配這個世界的‘神聖邏輯’!”隨著莫斯一聲低沉的嘶吼,數百根蠟燭的火焰在瞬間暴漲,濃鬱的熏香氣息變得甜膩得令人作嘔。
一股肉眼可見的、帶著濃重血腥味的血色霧氣瞬間像潮水般在地下室彌漫。這霧氣所到之處,空氣都開始扭曲,皮膚傳來針紮般的刺痛,血肉似乎在被無形的力量緩緩剝離。這是莫斯用自身作為錨點,對這片區域釋放的邪術影響——‘血肉瘟疫’。它能帶來持續性的、令人絕望的腐蝕傷害,足以在短時間內瓦解所有人的戰鬥力。
淩奕的身體猛地一震,劇痛從四肢百骸傳來,但他沒有退縮。他緊咬舌尖,用劇烈的疼痛維持清醒。他猛地將短劍插向地麵,劍刃沒入冰冷而潮濕的泥土中,利用最後一點殘餘的係統能量,強行對‘血肉瘟疫’的傷害進行規則乾涉。這個行為帶來的反噬,讓他嘴角瞬間滲出淋漓的血絲。
但他成功了。瘟疫的腐蝕感還在,但那股足以致命的力量被鎖在了一個相對安全的閾值內。淩奕用這份自殘式的付出,為隊友爭取了最關鍵的生存時間。他現在已經油儘燈枯,接下來的戰鬥,必須依靠隊友的力量、信任和無間的配合來完成,這是他用生命換來的機會。
“夠了!卡叔!就是現在!”淩奕沙啞的嘶吼在血霧中炸響。老卡瞬間明白了淩奕的意圖,那份犧牲激起了他內心最原始的怒火。他怒吼一聲,如同被激怒的荒野蠻牛,揮舞著手中的戰斧,腳下泥土飛濺,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衝向了莫斯。他清楚自己的任務:牽製、乾擾,為更精妙的戰術創造空間。
“卑微的莽夫,徒勞的掙紮!”莫斯發出不屑的冷笑,權杖重重地砸向地麵。祭壇上的白骨猛地站立起來,它們燃燒著詭異的紫色邪火,化為四具動作僵硬卻迅捷異常的白骨侍衛。這些亡靈體瞬間迎上了老卡,四柄帶著邪火的骨刀呼嘯而至,老卡被死死地纏住,難以突破亡靈的防線。
“阿倫!淨化它們!它們是亡靈體,你的力量是它們的克星!”淩奕的聲音帶著顫抖,但指令清晰無比。他的目光緊緊鎖定莫斯,他發現莫斯手中的權杖正緩緩指向阿倫,邪能的光芒開始在他指尖凝聚,顯然主教的目標已經從莽撞的老卡轉移到了最具威脅的聖職者。
阿倫深吸一口氣,他能感覺到莫斯那強大而惡意的精神力鎖定了他。他高舉手中的十字架,金色的聖光帶著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熾烈而純粹的光芒爆發而出。這一刻,他將所有的恐懼和不安都拋諸腦後,隻剩下對信念的堅守。他沉聲宣告:“願聖光驅散黑暗,願信仰擊碎虛妄!”
兩道粗大的金色光柱如同實質的利劍,狠狠地劈向了其中兩具白骨侍衛。被光柱命中的白骨侍衛發出令人牙酸的淒厲尖叫,它們身上的紫色邪火在聖光下瞬間熄滅,身體迅速崩解,像風化的塵埃般散落,化為一堆失去了任何力量的骨灰。
莫斯的反應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他壓根沒有理會那兩具被淨化的侍衛,權杖猛地指向阿倫,一道純粹到極致的紫色光束如同激光般射出,直奔阿倫的麵門,快到令人無法反應。這是純粹的邪能凝聚,足以瞬間汽化凡人的血肉。
“阿倫!”星葉驚呼出聲,來不及思考,她本能地側過身,拉滿銀弓,一支銀箭帶著破風聲射出,試圖以箭身攔截那道奪命的光束。銀箭在接觸到紫色光束的瞬間,被分解成細微的粉末,但正是這微不足道的阻礙,為阿倫爭取到了不到半秒的間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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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卡也看到了這一幕,他怒吼著,在被剩下的兩具白骨侍衛砍中後,他用身體的疼痛作為代價,將手中的戰斧全力拋出!戰斧旋轉著,砸在了阿倫身前的地麵上。巨大的衝擊力讓地麵崩裂,阿倫被這股力量向後掀翻,狼狽地滾開,堪堪躲過了這道致命的邪能光束。
光束擦著他的頭皮飛過,炙烤的氣味讓他胃部翻湧。他還沒來得及慶幸,一股比物理攻擊更加可怕的力量猛地襲來。莫斯狂笑著,強大的精神衝擊波帶著無儘的絕望和負麵情緒,狠狠地擊中了阿倫的意識。莫斯知道,摧毀聖職者,要從精神入手。
阿倫隻覺得腦海中轟然炸響,世界瞬間變成了血紅色。無數絕望、痛苦、罪惡的畫麵瘋狂湧入他的腦海:他看見了城下瑪莎空洞的眼神,看見了無數平民在獻祭中被痛苦扭曲的臉龐,聽見了他們最後的哀嚎。他開始質疑自己的一切:他的信仰,他的堅持,他所做的一切是否真的有意義?
他的信仰之光開始劇烈閃爍,他痛苦地抱著頭,身體因為巨大的精神創傷而顫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崩潰。莫斯的聲音帶著蠱惑人心的魔力,在他的腦海中回蕩:“神聖的弱點,是你們搖擺不定的信仰!我要擊潰你精神的根基,讓你眼睜睜看著所有努力化為虛妄!”
就在他幾乎要徹底放棄,準備屈服於那股巨大的絕望時,他腦海中突然浮現出淩奕那張因失血而蒼白,卻堅定地宣告“你才是被格式化的錯誤”的側臉。那份為他人犧牲的決絕,那份對錯誤的零容忍,像一根鋼針紮醒了他的意識。他猛地抬起頭,儘管雙眼充血,但他的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堅定。他不能倒下!
他強忍著眩暈,將手中的十字架猛地指向莫斯。即便聲音顫抖,他仍然用儘全身的力量喊道:“我的信仰根植於正義與同伴!你才是這個世界最該被清除的、被格式化的錯誤代碼!”雖然他承受了巨大的精神重創,但這份堅韌和對同伴的責任感,讓他沒有被徹底擊潰。
莫斯眼中閃過一絲冷酷的不耐,顯然,凡人的意誌力比他預想的要頑固。他放棄了繼續摧毀阿倫,時間已經不允許他浪費。他猛地將目光轉向祭壇,高舉權杖,祭壇上的白骨開始以驚人的速度劇烈顫抖,一股股純粹的黑色終末能量噴湧而出,湧向莫斯的身體。他決定做最後的垂死掙紮。
他要將這座用無數生命骸骨構建的祭壇,獻祭給自己,換取最強大的終末之力。一旦他完成了這一步,他將成為真正的“終末”化身,屆時,沒有人能再撼動他的規則,一切都將無可挽回。整個地下室的血霧都開始朝著莫斯彙聚,空氣粘稠得讓人窒息。
“快!他要用祭壇獻祭自己!星葉,不惜一切代價,打斷他!”淩奕用儘最後的力氣大吼,聲音已經完全沙啞,他知道,這是最後的、也是唯一的窗口。星葉的呼吸瞬間凝滯,她知道自己肩負著決定性的任務。她的目光穿透濃厚的血霧,精確地鎖定了祭壇底部那顆連接靈能核心的黑色晶石。
她的銀弓拉滿,弓弦發出尖銳的顫鳴,這是她全身力量的凝聚。箭矢離弦,帶著銀色的軌跡,瞬間穿透了濃厚的血色霧氣,直奔目標而去。莫斯也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他怒吼一聲,權杖猛地指向銀箭,一道肉眼可見的、扭曲的力場在銀箭前方瞬間形成,試圖將其偏轉和分解。
銀箭在力場的乾擾下,猛地偏離了原本的軌道,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推搡,向著地下室的穹頂射去!“不!”淩奕痛苦地怒吼,眼睜睜看著希望落空,巨大的絕望瞬間攫住了他的心。就在所有人都認為失敗已成定局時,老卡的怒吼再次響起。
他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最後兩具白骨侍衛的骨刀,鮮血瞬間浸透了胸前的皮甲。他用儘全身殘餘的力量,將自己剛才擲出、此刻彈回的戰斧再次全力擲出!戰斧帶著老卡所有的力量和不甘,旋轉著,呼嘯著飛向莫斯,目標是擊中莫斯的本體。
莫斯不屑地伸出手指,準備像彈開銀箭一樣輕鬆彈開這柄笨重的戰斧。然而,戰斧在經過那道偏轉銀箭的扭曲力場時,力量的衝擊竟然也受到了力場的詭異影響,路徑猛地發生了意想不到的偏轉。它沒有擊中莫斯,而是“當”的一聲巨響,狠狠地砸在了祭壇的側麵!
強大的物理衝擊力與祭壇的邪能核心產生了劇烈的共振,原本看似堅固的祭壇側麵被戰斧砸出了巨大的、深可見骨的裂痕!更戲劇性的一幕發生了——原本射向穹頂的銀箭,此刻在失去了莫斯力場支撐後,帶著慣性猛地回落。它在空中劃過一道近乎完美的弧線,精準無比地射入了祭壇側麵的那道裂痕中,擊中了那顆至關重要的黑色晶石!
“哢嚓!”晶石破碎的聲音,像玻璃一樣清脆,卻清晰無比地響徹了整個地下室。莫斯痛苦地慘叫一聲,獻祭儀式瞬間被打斷,那股湧向他身體的黑色終末能量像被割裂的動脈,從祭壇的裂痕中噴湧而出,隨後迅速消散,回歸虛無。
莫斯身上的邪能光芒猛地黯淡下去,他的身體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量,搖晃著,最終無力地跪倒在地。“不可能……我的規則,怎麼會被……”莫斯眼中充滿了不甘,充滿了扭曲的困惑,他無法理解凡人的配合和那一絲規則內的巧合。
最終的決戰,在這一刻進入了收尾階段。小隊的所有成員,在絕境中完成了這場幾乎不可能的完美協作,用各自的信念和犧牲,為淩奕爭取到了最後的機會。淩奕強忍著體內劇烈的虛弱和生存點耗儘後的空虛,他知道,現在,真正的終結,必須由他來完成,這是他作為“洛山達的炎錘”必須承擔的責任。他拖著沉重的步伐,慢慢地走向莫斯,手中緊緊握著那柄已經傷痕累累的戰術短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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