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意,如同千萬根冰冷的細針,穿透衣物,紮進皮肉,直侵骨髓。
丹陽子是被凍醒的。
意識從一片混沌的黑暗與空間亂流的碎片記憶中掙紮著浮起,首先感受到的就是這幾乎要將靈魂都凍結的酷寒。他猛地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並非預想中的山林或荒野,而是一片望不到儘頭的、死寂的昏暗。
他正躺在一片巨大的、由某種黑色巨石鋪就的廣場上。石麵光滑如鏡,卻凝結著厚厚的、泛著幽藍色澤的玄冰。廣場周圍,是無數坍塌傾頹的巨型石柱和宮殿殘骸,它們如同巨獸的屍骨,沉默地矗立在彌漫的寒霧之中。天空是一片永恒的灰霾,不見日月星辰,隻有一種沉悶的、壓抑的光線,不知從何而來,勉強照亮這片廢墟。
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幾乎化為實質的陰氣與死氣,遠比沼澤更加精純、更加古老。而更讓他心驚的是,這裡幾乎感受不到天地靈氣的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寂、冰冷的幽冥之氣。
“咳……咳咳……”他試圖撐起身體,卻牽動了全身的傷勢,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嘴角溢出帶著冰碴的暗紅血液。
內視之下,情況糟糕透頂。經脈多處斷裂,如同被狂風蹂躪過的稻田,靈力運轉滯澀無比。更為棘手的是,一股灰黑色的、蘊含著空間撕裂特性的異種能量,如同附骨之疽,盤踞在他的主要經脈和丹田附近,不斷侵蝕著他的生機,阻礙著傷勢的修複。這正是強行使用血影裂空符,被空間風暴侵蝕的後遺症。
而外部的寒氣,正無孔不入地滲透進來,與那股空間異力隱隱結合,竟開始緩慢地凍結他的氣血和靈力!若不儘快處理,不需敵人來襲,他恐怕就會化作這玄冰廣場上的一尊冰雕。
他第一時間摸向懷中,觸手一片溫熱。那枚熔金淬骨果依舊完好,被他緊緊攥在手裡,果實表麵流淌的赤金霞光似乎也受到了此地環境的壓製,變得內斂了許多,但那份溫潤與內在的磅礴力量並未消失。這讓他稍稍安心。
同時,他凝神感應,眉心處那一點與遠方庚金離火秘藏的微弱聯係,雖然如同風中殘燭,飄搖不定,卻頑強地存在著,為他在這絕境中指引著方向。
“必須……先離開這裡……找個地方驅寒療傷……”丹陽子牙齒打顫,強忍著刺骨的寒意和體內的劇痛,艱難地站起身。青木龍鱗盾已毀,他隻能依靠殘存的靈力在體表形成一層薄薄的、明滅不定的光暈,勉強抵禦寒氣。
他環顧四周,目光鎖定廣場邊緣一處相對完好的宮殿殘垣。那殘垣由數根巨大的石柱支撐,形成了一個半封閉的空間,或許能稍阻風寒。
他步履蹣跚,每一步都像是在拖著千斤重擔,在光滑的冰麵上留下歪歪扭扭的腳印。越是靠近那殘垣,周圍的溫度似乎越發低了,空氣中甚至開始飄落細碎的、如同灰燼般的黑色冰晶。
就在他即將踏入殘垣陰影的瞬間——
“阿彌陀佛……”
一聲低沉、沙啞,仿佛兩塊冰摩擦產生的佛號,毫無征兆地在他身後響起!
丹陽子渾身汗毛倒豎,猛地回頭!
隻見不遠處,一座被玄冰覆蓋的斷頭石佛雕像下,不知何時,盤坐著一個身影。
那是一個僧人。身披一件漿洗得發白、卻打滿深灰色補丁的舊僧袍,僧袍下擺拖在冰麵上,卻纖塵不染。他身形乾瘦,低垂著頭,讓人看不清麵容,隻能看到一個光潔的、在灰霾光線下泛著青白色澤的頭頂。
最詭異的是,這僧人的身體,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質感,仿佛是由這裡的玄冰與幽冥之氣凝聚而成!他周身沒有絲毫活人的生氣,也沒有鬼物的怨氣,隻有一種萬古不變的死寂與冰冷。
“施主身負空間之傷,幽冥之寒侵體,已是半隻腳踏入鬼門關,何必再苦苦掙紮?”僧人的聲音再次響起,依舊低沉沙啞,不帶絲毫情感波動,卻直透人心,仿佛能凍結人的思維。
丹陽子心神劇震,強提一口氣,沉聲道:“閣下是誰?此地又是何處?”
那僧人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抬起了頭。
丹陽子終於看到了他的臉——那是一張毫無血色的、如同冰雕般的麵孔,五官端正,甚至稱得上俊朗,但一雙眼睛,卻是純粹的、沒有任何眼白與瞳孔之分的深潭般的漆黑!仿佛能將人的靈魂吸入其中。
“貧僧……渡厄。”漆黑的眼眸“望”向丹陽子,更準確地說,是“望”向了他懷中那枚熔金淬骨果,“施主手中的‘陽炎之種’,與此地幽冥之氣格格不入,乃是招災引禍之源。不若……交由貧僧代為保管,亦可助施主化解體內寒毒,早登極樂……淨土。”
話音未落,渡厄僧那乾瘦的手指輕輕抬起,朝著丹陽子虛空一點。
“哢哢哢——”
丹陽子周身的寒氣瞬間暴漲!他體表那層微弱的靈力光暈瞬間破碎,腳下的玄冰如同活物般沿著他的雙腿急速蔓延而上,眨眼間就覆蓋到了膝蓋!一股比之前強烈十倍的陰寒之力,混合著死寂的意境,瘋狂湧入他體內,與他原本的空間異力、傷勢交織在一起,讓他幾乎瞬間失去對身體的控製,意識都開始模糊!
這詭異的渡厄僧,實力深不可測,其手段更是匪夷所思!
剛出狼窩,又入虎穴!而這“虎穴”,比之前的沼澤更加詭異、更加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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