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振國那雙幾十年來古井無波的眼睛裡，此刻風雷激蕩！
他死死地盯著王謙，仿佛要將這個年輕人的骨頭都看穿。
半晌，他喉結滾動，沙啞地開口，問的卻不是預算和權力。
“我執掌學校，一切校規由我定，一切人事由我管，你……能接受？”
王謙推了推眼鏡，沒有一絲猶豫：“能。”
“我要在全校成立一支‘鐵血糾察隊’！”鐘振國聲音陡然拔高，銳利如刀，“成員從最優秀、最守紀的學生中選拔！他們有權巡查課堂、宿舍，有權處罰任何違紀的學生，甚至……有權直接上報，開除害群之馬！”
這已經不是授權了，這是在交出學校的生殺大權！
王謙嘴角微微上揚：“我不僅同意，還會給糾察隊配備最好的裝備，最高的榮譽，最大的權力！”
“好！”
鐘振國重重一拍桌子，拿起那份空白的《人事授權書》和筆，不再廢話，大筆一揮，在“受任人”一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三個字，龍飛鳳舞，力透紙背！
仿佛不是簽下一份合同，而是簽下了一份軍令狀！
……
三天後，海城市教育局，三樓會議室。
一場關係到藍翔未來的評審會，正在進行。
長條會議桌的主位上，坐著周局長。兩側，則是市裡幾所主流職業院校的校長，以及教育局的幾位副職領導。
王謙坐在周局長的左手邊，神色平靜。
“各位，今天召集大家來，是有一件大事。”周局長清了清嗓子，目光掃過全場，“藍翔高級技工專修學院，正式向我局提交申請，希望升級為國家承認的高等職業院校，也就是大專。並擬更名為‘海城職業技術學院’。”
話音剛落，坐在王謙對麵的一個地中海發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就發出了一聲不加掩飾的嗤笑。
他是海城第一職業技術學校的校長，劉國棟。
周局長眉頭微皺：“劉校長，你有什麼意見？”
“意見？我意見大了去了！”劉國棟身體往後一靠，雙手抱胸，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眼神瞥著王謙。
“周局，不是我老劉說話難聽。一個學校想從技校升大專，靠的是什麼？是底蘊！是師資！是學術成果！他藍翔有什麼？”
劉國棟的聲音在會議室裡回蕩，充滿了不屑。
“就靠著前幾天運氣好，贏了一場焊接比賽？靠著一個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裡請來的退休老焊工？”
“彆開玩笑了！我們第一職校，光是有高級職稱的老師就有五十多個，博士學曆的十幾人！他藍翔呢？我聽說除了那個老焊工，其他的老師都是從快倒閉的東方學院接收過來的歪瓜裂棗！”
他越說越起勁，指著王謙，幾乎是戳著鼻子罵：“一個靠錢收買人心的暴發戶，一個靠民間手藝人撐門麵的草台班子，也配升大專？這要是傳出去，我們海城整個職教圈的臉，都要被丟儘了！”
這番話，極其刻薄，讓在場不少人都皺起了眉頭。
周局長的臉色，已經沉了下來。
王謙卻依舊麵無表情，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仿佛劉國棟罵的不是自己。
劉國棟見王謙不說話，以為他怕了，臉上的得意之色更濃：“怎麼？王校長，沒話說了？我告訴你，辦教育，不是你有兩個臭錢就能玩得轉的！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地……”
“砰——！”
會議室厚重的木門，被人從外麵猛地推開！
一個身穿筆挺軍裝、肩上扛著兩杠一星的中校，麵容冷峻地大步走了進來。
他身後，還跟著兩名同樣身穿軍裝的乾事，氣場森然。
整個會議室，瞬間死寂！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站了起來，包括剛才還不可一世的劉國棟，此刻也僵在原地，臉上的表情凝固了。
周局長最先反應過來，快步迎了上去，有些驚疑不定地問道：“請問，您是……”
那名中校對著周局長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聲音洪亮如鐘：“海城市教育局？我叫李強，奉我們省軍區裝備部命令，前來與藍翔技校洽談合作事宜！”
省軍區！裝備部！
這六個字，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每個人的心上！
劉國棟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
李強目光如電，直接鎖定了王謙：“你就是藍翔技校的王謙校長？”
王謙站起身，平靜地點了點頭：“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