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戈壁。
五公裡越野的終點線後,三千名學生倒下了一大片。泥土、汗水和疲憊糊在每一張年輕的臉上。最後一百名學生看著空空如也的餐盤,隻能靠吞咽口水來緩解腹中的饑餓。
空氣裡彌漫著絕望和挫敗。
“全體集合!”
野狼的吼聲再次響起,像鞭子一樣抽在每個人的神經上。
學生們掙紮著爬起來,歪歪扭扭地站成一個鬆散的方陣。
“看看你們這副鬼樣子!東倒西歪,站都站不穩!”野狼背著手,在那道猙獰的傷疤襯托下,整個人散發著凶戾之氣,“精神麵貌太差!拉歌!給我唱!”
拉歌?
學生們麵麵相覷,喉嚨裡乾得像要冒火,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唱什麼……”一個膽子大的學生小聲問。
“隨便!軍歌會不會?唱!”
稀稀拉拉的歌聲響起,有氣無力,不成曲調。
“……咱當兵的人,有啥不一樣……”
歌聲細若蚊蠅,被戈壁的風一吹就散了。
“停!”野狼的咆哮打斷了他們,“這是唱歌?我他媽還以為是給死人送葬!沒吃飯嗎!”
他指著那一百名餓著肚子的學生:“你們是真沒吃!他們呢?飯都喂到狗肚子裡去了?聲音比娘們還小!我帶過的女兵都比你們有勁!”
侮辱。
赤裸裸的侮辱。
三千名天之驕子的拳頭,在身體兩側攥得咯咯作響。他們的胸膛劇烈起伏,不是因為疲憊,而是因為被點燃的怒火。
野狼的目光掃過他們,嘴角的譏誚更甚:“怎麼?不服氣?不服氣就拿出你們的本事!讓我聽聽,讓這片戈壁聽聽,你們海科大的學生,到底是不是一群隻會住七星級宿舍的廢物!”
周牧站在隊伍前列,他的呼吸同樣粗重,但一雙眼睛在黑夜裡亮得嚇人。
廢物?
他想起了王謙校長的留言。
“錢,是你們的下限。這裡,是你們的上限!”
他的目光落在手腕的黑色戰術手表上,屏幕幽綠的光芒中,他發現了一個不起眼的喇叭圖標。
他抬起手,按了下去。
“兄弟們!”
周牧的聲音如同戰鼓,重重捶在每個人的心上:“他說我們是廢物!你們服嗎?!”
“不服!”
這一次,回答他的是近三千人齊聲的怒吼。
“他說我們是娘們!你們認嗎?!”
“不認!”
吼聲彙聚成一股聲浪,衝天而起,連天上的雲似乎都被震散了。
周牧舉起拳頭,手臂上的青筋根根暴起:“那就唱給他聽!唱給這片天,這片地聽!唱給所有看不起我們的人聽!”
他用儘全身力氣,吼出了第一句歌詞。
“狼煙起,江山北望——!”
沒有伴奏,沒有指揮。
但當他的聲音落下時,三千個聲音瞬間彙成一股洪流,跟上了他的節拍。
“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
那不再是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