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風管道內的空間壓抑得令人窒息。身後犬吠聲、雜遝的腳步聲和守衛的呼喝聲如同追命的鼓點,迅速逼近。渾濁的空氣裡彌漫著灰塵、鐵鏽和身後狼犬噴出的濕熱腥氣。
“不能回頭!往前!”占東低吼,他的聲音在狹窄的金屬管道中撞擊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腳踝處傳來鑽心的疼痛,每一次在粗糙管壁上的借力移動都像是一次酷刑,但他的動作沒有絲毫遲滯。他清楚,此刻哪怕零點一秒的猶豫,都可能將三人推向萬劫不複的深淵。
唐孝天緊跟其後,心臟幾乎要從喉嚨裡跳出來。剛才偷聽到的“血脈”、“守護者家族”像魔咒一樣在他腦中盤旋,巨大的信息量衝擊著他原有的認知,但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他能感覺到占東移動時那細微的、因強忍痛楚而產生的凝滯,這讓他心頭揪緊,也更加用力地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試圖用疼痛來驅散恐懼,保持清醒。
唐孝天內心獨白:血脈?我是鑰匙?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活下去,必須活下去!爺爺還在某處等著我們,這個謎團必須由我們來解開!東哥的腳……他不能倒下!
蒲海殿後,他一邊快速倒退爬行,一邊從工具包裡掏出幾個小玩意兒——那是他自己配置的強效胡椒煙霧彈和微型絆索。他眼神冷靜如磐石,如同經驗豐富的老獵手在麵對狼群。他熟練地將絆索固定在管道壁的螺栓上,高度正好能絆倒追兵,又將煙霧彈卡在管道銜接的縫隙處,用細線牽引。
“低頭!閉眼!”蒲海低喝。
占東和唐孝天立刻照做。隻聽身後幾聲輕微的“噗嗤”聲,緊接著便是追兵猝不及防的嗆咳、咒罵和狼犬淒厲的哀嚎,追擊的速度頓時一滯。
“有用!快走!”蒲海催促。
三人趁機加速。管道開始出現向上的坡度,前方隱約傳來不同於應急燈的光線,還有……水流聲?
“前麵可能是出口,或者連接著其他係統!”占東判斷。
果然,爬過一段陡峭的坡道,前方出現一個較大的彙流節點,數條粗細不一的管道在此交彙,中央是一個直徑約一米的垂直管道,向上漆黑一片,向下則傳來嘩嘩的水聲,一股潮濕陰冷的風從下方湧上。
“下麵是排水係統!”蒲海探頭看了一眼,“水質渾濁,流量不小,應該是連接著城市主排水渠。”
追兵的聲音雖然被煙霧延緩,但並未停止,而且聽起來更加憤怒,似乎調動了更多人手。
“向上不確定,向下有水路,可能有一線生機。”占東迅速權衡,“賭一把,下水道!”
沒有時間猶豫。蒲海率先抓住垂直管道內壁鏽蝕的鋼筋梯坎,敏捷地向下滑去。占東讓唐孝天緊隨其後,自己則最後看了一眼煙霧彌漫的來路,深吸一口氣,忍著劇痛,開始向下攀爬。
垂直管道大約七八米深,底部是湍急的地下水流,水沒及大腿,冰冷刺骨。水渠寬闊,足夠兩人並行,穹頂不高,彌漫著濃重的腐臭和黴味。應急燈的光芒在水麵上投下搖曳破碎的光影。
“順著水流方向走!下遊可能通往河流!”蒲海在前方探路,水流衝擊著他的身體,但他步伐穩健。
就在這時,占東的加密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竟然收到了一條斷斷續續的信息,是留守的李天亮發來的:
“東哥…張國龍…追蹤到…你們信號在…遺珍館地下…張雲東的人…正在往那邊靠攏…陶世榮…好像和本地軍方…有接觸…小心!”
信息雖然殘缺,但勾勒出的形勢極度險惡——他們不僅被博物館的私人武裝追擊,張雲東的人正聞訊趕來,而陶世榮竟然能調動本地軍方很可能是桑坤將軍的人)?他們簡直成了漩渦中心的羔羊!
“加快速度!”占東聲音凝重,“我們必須在水路被封鎖前出去!”
三人奮力在汙水中跋涉。水流的阻力,濕滑的地麵,冰冷的溫度,以及不知何時會從前方黑暗中出現敵人的恐懼,無一不在消耗著他們的體力與意誌。
突然,前方探路的蒲海猛地舉起拳頭,示意停下。他側耳傾聽,臉色微變:“前麵有聲音,不是追兵……是馬達聲!”
話音剛落,一道刺目的探照燈光束就從水渠拐角處射來,伴隨著柴油發動機的轟鳴,一艘簡陋的、加裝了裝甲板和探照燈的小型平底船出現在視野裡!船頭站著幾名手持ak係列步槍的武裝人員,穿著混雜的軍服,顯然是本地私人武裝!
“在那邊!抓住他們!”船上的武裝人員發現了他們,立刻舉槍瞄準。
“找掩體!”占東低吼,一把將唐孝天推向水渠邊一處混凝土結構的凹陷處。
“噠噠噠!”子彈呼嘯而來,打在渾濁的水麵上,濺起密集的水花,擊打在身後的牆壁上,碎石四濺。狹窄的水渠根本無處可躲!
占東內心獨白:麻煩了!是桑坤的人!他們反應太快!在水裡我們就是活靶子!必須想辦法靠近那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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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海反應極快,在槍響的瞬間已經潛入水中。占東也立刻示意唐孝天憋氣下潛。渾濁的汙水遮蔽了視線,但也提供了短暫的掩護。
船上的人失去目標,探照燈在水麵胡亂掃射,槍聲也變得稀疏,似乎在判斷他們的位置。
水下,占東強忍著腳傷和冰冷的河水,努力觀察著船體的輪廓。他注意到這艘船吃水不深,引擎似乎也有些老舊,噪音很大。他朝著蒲海的方向打了個手勢,指了指船尾的螺旋槳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