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特羅姆瑟的短暫停留,如同極夜裡一道倉促的流光。“極光”酒吧的老彼得,那個臉上帶著凍瘡疤痕、眼神如同北冰洋般深邃的俄國裔老人,沒有多問,隻是沉默地交給了他們一份加密的航海日誌複印件和一把鏽跡斑斑的黃銅鑰匙。日誌的最後一頁,用顫抖的筆跡勾勒出了一幅簡陋的地圖,終點指向格陵蘭冰原某處,旁邊標注著令人心悸的警告:“彼處之寒,凍結靈魂。‘探索派’已先至,攜‘門’之回響,意圖染指‘冰核’。——林瀚文,絕筆。”而黃銅鑰匙上,則刻著一個清晰的漢字——“昆”。
“昆?”當時在酒吧昏暗的燈光下,占東摩挲著鑰匙上的刻痕,眉頭緊鎖。這個字像一道閃電,瞬間將他們的視線從遙遠的北極拉回了東方。
“昆侖……”唐孝天幾乎脫口而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源自血脈深處的悸動讓他心臟猛地一跳。他體內的那些微弱電流,在那一刻似乎與手中那枚“星鐵核心”碎片產生了更強烈的共鳴,碎片散發出的柔和白光也微微閃爍了一下,仿佛在回應這個古老的名字。
唐孝天內心獨白:昆侖!是了,萬山之祖,龍脈之源!如果格陵蘭有“冰核”,曼德勒有“星鐵”,那昆侖……一定存在著第三個節點!爺爺和林爺爺的研究,最終指向的竟然是這裡!回家……我們必須回家!
這個發現讓他們果斷放棄了繼續北上格陵蘭的極端計劃。林瀚文的“絕筆”暗示格陵蘭情況極度危險且已被“探索派”搶占先機,而“昆”字鑰匙和唐孝天的血脈感應,無疑指向了國內,指向了那片更加神秘、也更讓他們感到一絲歸屬感的土地——昆侖山脈。
歸途並非一帆風順。他們繞道北歐,多次更換交通工具和身份,利用張國龍製造的電子迷霧和陳子安殘留的隱秘渠道,小心翼翼地抹去蹤跡。唐孝天身體的“異常”在長途旅行中依舊是個隱患,有一次在機場轉機時,附近一個強電力設備突發故障,導致他短暫地失去了對體內能量的控製,指尖迸發出的微弱電弧差點觸發煙霧報警器,幸虧蒲海反應迅捷,用一件特殊材質的衣服及時覆蓋,才化險為夷。這讓占東更加堅定了必須儘快找到控製之法的決心。
當航班終於穿越雲層,開始降低高度,舷窗外出現了那片熟悉的、承載著無數曆史與傳說的華夏大地時,連一向沉默的蒲海,眼神都柔和了些許。張國龍更是激動地幾乎要把臉貼在窗戶上。
占東內心獨白:回來了……雖然前路依舊凶險,但腳踏在祖國的土地上,感覺終究是不同的。昆侖……那裡等待著我們的,會是比曼德勒更嚴峻的考驗嗎?孝天的狀態,必須儘快穩定下來。
他們沒有返回已是是非之地的禾城,而是在西北重鎮西寧市悄悄落腳。選擇這裡,是因為它既是進入昆侖山區的重要門戶,城市規模足以提供必要的隱匿和補給,又與禾城保持了足夠的安全距離。
在西寧城東一個不起眼的、由回民老人經營的的家庭旅館裡,四人召開了回歸後的第一次會議。房間簡陋,但充滿了牛羊肉和炕饃的暖香。
占東將那份航海日誌複印件和“昆”字鑰匙放在桌上。“林瀚文先生用生命傳遞回來的信息很明確,‘探索派’在格陵蘭動作很大,吸引了大部分國際視線。而這,正是我們的機會。”他指著鑰匙,“昆侖,很可能就是第三個,也是最後一個未被‘探索派’完全掌控的主要節點。我們必須搶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找到它,弄清它的狀態。”
“可是昆侖山脈那麼大,具體位置在哪裡?”張國龍操作著電腦,調出昆侖山的衛星地圖和地質資料,眉頭緊鎖,“這簡直是大海撈針。”
唐孝天拿起那枚“星鐵核心”碎片,閉上眼睛,努力集中精神。這一次,他不再像以前那樣盲目地感應,而是嘗試著將意念與碎片連接,像調整收音機頻率一樣,細細捕捉那冥冥中與“昆”字鑰匙,與昆侖山脈可能存在的共鳴。
碎片在他掌心持續散發著溫潤的白光,驅散著他體內的躁動,也似乎放大著他的感知。漸漸地,在一片模糊的能量背景噪音中,他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卻無比古老蒼茫的“呼喚”。那呼喚並非聲音,而是一種純粹的能量脈動,帶著冰雪的寒意與大地深處的厚重,源自西南方向,昆侖山脈的深處。
唐孝天內心獨白:感覺到了!很微弱,但很清晰……在那個方向……像一顆沉睡的心臟,在緩慢地跳動。鑰匙……好像在發燙?
他睜開眼,目光灼灼地指向地圖上一個區域:“那裡!我感覺到了,在玉珠峰和玉虛峰之間的區域,具體位置還不清楚,但大方向沒錯!”同時,他手中的“昆”字鑰匙,不知何時竟隱隱傳來一絲溫熱。
蒲海拿起鑰匙,仔細端詳了片刻,又走到窗邊,望向西南方連綿的雪山輪廓,沉聲道:“那片區域是昆侖山禁地之一,傳說很多,地勢極為險峻,氣候瞬息萬變,甚至有一些……科學無法解釋的失蹤事件流傳aong當地牧民和登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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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為危險和神秘,才可能是節點的所在。”占東站起身,目光掃過眾人,“我們沒有太多時間準備。國龍,你負責搜集所有關於那片區域的地理、氣候、曆史傳說,特彆是近期的任何異常報告。蒲海叔,準備進山的裝備,要最好的,適應高寒和複雜地形的。孝天,”他看向唐孝天,“你的任務是儘快適應高原環境,同時,繼續嘗試控製你體內的能量,至少在進山前,要能做到基本的收放,不能再出現意外。”
任務明確,眾人立刻分頭行動。
接下來的幾天,西寧的天空湛藍高遠,但空氣中已經帶著青藏高原特有的凜冽。唐孝天在占東的指導下,開始進行適應性訓練,同時更加專注地進行“冥想”控製。有了“星鐵核心”碎片的輔助,過程雖然依舊艱難,但進步是顯而易見的。他已經能夠初步壓製住體內能量的自發外泄,甚至在集中精神時,可以勉強引導一絲微弱的電流在指尖纏繞片刻而不消散。這種掌控感,讓他信心倍增。
張國龍的工作則取得了關鍵突破。他不僅整合了大量的公開資料,還通過一些非公開的學術數據庫和地震監測網絡,發現目標區域在過去半年裡,記錄到數次極其微弱、但頻譜異常的地底震動,與普通地質活動特征不符。更令人注意的是,有一份來自國際驢友論壇的、未被重視的帖子,提到一群探險者在玉珠峰附近遭遇強烈電磁乾擾和短暫的“時空錯覺”,描述與唐孝天在曼德勒山的一些感受有相似之處。
而蒲海,不僅搞來了頂級的戶外裝備,還通過他的渠道,聯係上了一個常年在昆侖山一帶活動的、信譽良好的藏族向導團隊。向導團隊的負責人,一個名叫紮西的黝黑漢子,在聽到他們想要深入玉珠峰玉虛峰之間的“尕朵覺沃”區域時,臉色變得異常凝重。
“那裡是山神居住的地方,不歡迎外人。”紮西用帶著濃重口音的漢語嚴肅地告誡,“而且,最近不太平。前幾天,有一夥帶著奇怪設備的外國人,也來找向導要去那裡,出的價錢很高,但眼神不對勁,被我們拒絕了。你們……確定要去?”
“奇怪設備的外國人?”占東眼神一凜,與蒲海交換了一個眼神。“探索派”的觸角,果然也已經伸到了這裡!他們的動作必須更快了!
“我們確定要去。”占東語氣堅定,“我們有必須去的理由。價錢不是問題,最重要的是安全和保密。”
紮西看著他們,尤其是目光在氣質沉靜的占東和眼神清澈卻帶著一絲不凡的唐孝天身上停留片刻,最終點了點頭:“山神會指引敬畏它的人。準備一下,我們後天清晨出發。”
出發的前夜,唐孝天站在旅館的院子裡,仰望著高原上空璀璨得近乎不真實的銀河。手中的“星鐵核心”碎片散發著柔和的光暈,與星空交相輝映。體內的能量在碎片的影響下,溫順地流淌著,不再躁動不安。
唐孝天內心獨白:昆侖……我來了。帶著爺爺的遺誌,帶著曼德勒的烙印,也帶著夥伴們的信任。這一次,無論“門”後是什麼,無論“探索派”有什麼陰謀,我都不會再退縮。這片土地,由我們來守護。
寒風吹過,卷起地上的積雪,帶著昆侖山萬古不變的蒼涼與神秘。新的征程,即將在這片祖國最壯麗也最險峻的山河之間展開。而遙遠的玉珠峰,在月光下閃爍著清冷的光輝,仿佛一隻巨眼,正靜靜地注視著這些即將闖入它領域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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