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潔卿紅著眼,神色慌亂地迅速拿起水杯,用沾濕的棉簽,極為小心地塗抹著李士群那乾裂且滲血的嘴唇。
李士群吃力地轉動唯一露出的眼珠,目光渙散地投向陳沐風的方向。
陳沐風見狀,立刻上前一步,微微俯身,聲音低沉且飽含“關切”地說道:“李主任,您感覺怎麼樣?我是陳沐風。”
李士群嘴唇翕動,發出如同蚊蚋般嘶啞且破碎的聲音:“還…死不了…我這副模樣…讓老弟…見笑了…”
“李主任言重了!都是僥幸活過來的人,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您現在什麼也彆想,安心靜養才是最重要的!”陳沐風趕忙勸慰道。
“老弟有心了!”李士群說話愈發艱難,聲音微弱得幾乎難以聽清。
“李主任,你還是少說話,好好修養才是!”陳沐風佯裝關切地說道。
葉潔卿抹著眼淚,帶著哭腔插話:“陳副局長說的對,士群,你還是彆說話了,快閉上眼睛,你現在需要多休息!”
陳沐風又說了幾句寬慰的場麵話後,便適時地起身告辭:
“盧局長,李主任,嫂夫人,你們好好休息,我就不多打擾了。一定要保重身體,改日我再來看望。”
走出同仁會醫院,陳沐風回頭望去。
通過這次醫院之行,他明顯感覺到李士群傷勢極為嚴重,估計沒有半年的調養,很難下床活動。
這次雖然沒見到萬裡浪,但從沈更梅那裡了解到的情況來看,他的傷勢也不輕,少說也得養個一兩個月。
這對剛剛遭受重創的軍統滬市區而言,無疑是一個難得的休養和補充力量的契機。
……
陳沐風在一處安全屋內見到了江鶴鳴。
他簡潔明了地描述了在醫院的所見所聞,以及對萬裡浪傷勢的判斷。
江鶴鳴聽完後,眼神複雜地盯著他,嘴唇囁嚅了幾下,喉結上下滾動,一副欲言又止、憋得難受的模樣。
“有屁快放!憋著不難受?”陳沐風眉頭一挑,語氣帶著明顯的不耐。
江鶴鳴猶豫了許久,突然猛地一咬牙,身體前傾,壓低聲音問道:
“我知道不該問,可我實在是好奇,東和劇院那件爆炸案,是你乾的吧?”
他死死盯著陳沐風的眼睛,仿佛試圖從中挖出真正的答案。
“這有什麼不好問的!”
“嗯,是我。”
“怎麼?”
“有問題?”陳沐風眼皮都沒抬,撇了撇嘴,語氣平淡地回應道。
“真的是你做的?”
江鶴鳴倒抽一口涼氣,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仰,瞳孔瞬間放大!
儘管心中早有猜測,但親耳聽到陳沐風如此輕描淡寫、理所當然的承認,那巨大的衝擊力還是讓他頭皮發麻。
要知道,這一炸可是炸死了六七百日偽高官啊!
其中甚至還有日本海軍中將、汪偽政府部長級的大漢奸!
“你看你那沒見過世麵的樣!”陳沐風瞥了他一眼,語氣中毫不掩飾地帶著“嫌棄”。
江鶴鳴無語地看著一臉平靜的陳沐風,心裡直犯嘀咕,乾下了這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怎麼可能一點激動的表情都沒有呢?
如果自己能做成這樣的事,估計得興奮得幾天都睡不著覺。
可惜,沒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