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在馬拉彆墅的書房內。
陳沐風正在燈下翻閱文件。
鄭良知敲門走了進來,低聲說道:“先生,外麵有位先生求見。”
“自稱是高斯先生的朋友。”
“高斯的朋友?”陳沐風一愣,隨即想起昨天晚上蘇婉秋提到的美國戰略情報局來人的消息。
沒想到對方的動作這麼快。
“請他進來!”
不一會兒,鄭良知領著一位四十歲上下、穿著中式長衫、相貌普通但眼神精亮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陳沐風抬頭看去,認出此人的確是特使傅斌常的隨從之一。
“陳先生,晚上好。”
“冒昧打擾!”
“您可以叫我皮特,或者我的中文名字王誌遠。”男子笑著自我介紹,一口流利的中文幾乎聽不出洋腔。
“王先生,幸會。”
“您這模樣和口音,叫皮特確實有些彆扭。”
“還是稱呼您王先生吧。”陳沐風起身,笑著指了指沙發示意他坐下。
“隨您喜歡。”
“說起來,我的祖父母都是在中國長大的。”
“家裡至今都保持著說中文的習慣。”王誌遠聳聳肩,自然地在沙發上坐下。
“難怪王先生的中文說的如此字正腔圓。”
陳沐風拿起桌上的雪茄盒,遞過去一支,“王先生深夜前來,想必不隻是敘舊這麼簡單吧?”
王誌遠笑了笑,將放在腳邊的手提箱提起,放在茶幾上打開,轉向陳沐風。
裡麵是碼放得整整齊齊的美元現鈔。
“三十萬,這是按照約定的酬勞。”
“雖然來得遲了些,但我們向來信譽至上。”
“高斯先生一直記掛著這事。”
“隻是如今他身不由己,隻能由我們來完成。”
陳沐風隻是淡然地掃了一眼,便隨手合上了箱蓋,將箱子放到一旁。
他劃燃火柴,慢慢點燃雪茄,吸了一口,透過嫋嫋青煙看著王誌遠:“王先生冒著風險親自過來,想必不僅僅是為了給我送錢吧?”
“陳先生果然快人快語!”王誌遠身體前傾,壓低聲音說道,“確實還有一件關鍵的事想拜托您。”
“這次日軍抓捕了我國大量僑民。”
“其中一些重要政商人士的家屬心急如焚。”
“在我出發前,他們懇請我想辦法,儘快讓這部分人離開滬市。”
“從集中營撈人?”陳沐風眉頭緊皺,麵露難色,“王先生,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您未免太高估我的能力了吧?”
實際上,就陳沐風而言,要送一部分人離開滬市並非毫無把握。
無論是海軍方麵還是憲兵司令部,他都有渠道打通關係。
但這世上沒有平白無故的付出。
沒有足夠的利益驅使,他可不會輕易為這些外國佬出麵。
“我們當然明白這件事的難度!”
“但思來想去,在滬市,恐怕也隻有陳先生您有能力辦成這件事。”
“您放心,打點所需的經費由我們來承擔!”
“事成之後,另外還有一百萬美元的酬謝!”王誌遠言辭懇切。
“一百萬美元?”陳沐風沉吟了一會,才抬起頭問道,“你們具體打算撤走多少人?”
聽到陳沐風的詢問,王誌遠眼中閃過一絲欣喜,看來事情有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