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
我回到客棧,直接去了客房。
“阿蘭,我們現在就走。”我拉上張小姐,朝城西方向出發。
張小姐見我神色焦灼,指尖還捏著那半露的陰陽魚圖,雖滿眼疑惑,卻隻迅速抓起榻邊的包袱,指尖觸到包袱角時微微一頓——想來是摸到了裡麵原有的物件,便知包袱已尋回。
她沒多問,隻快步跟上我,短打的衣擺掃過地麵,帶起一陣風。
下樓時正撞見掌櫃算賬,我將一錠銀子拍在櫃上,聲音壓得極低:“房錢不用找了,馬牽來。”
掌櫃見我們行色匆匆,識趣地沒多言,隻朝後院喊了聲,店小二便牽著兩匹馬奔了出來。
“不騎馬。”我按住馬韁,目光望向城西方向,“城西有人在那邊備了馬車,我們步行過去更穩妥。”
張小姐腳步一頓,猛地抬頭看我:“有人?”
夜色已漫過街麵,燈籠的光暈在她臉上明明滅滅。
我攥緊了懷中的信,想起九皇子那句“暫不可外泄”,便放緩了語氣:“路上細說。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你父親那邊,已有妥當安排,暫無大礙。”
她的肩膀明顯鬆了鬆,方才緊抿的唇線柔和了些,眼底卻仍有疑慮。
我知道她想問什麼,卻隻能先按住話頭,扯著她往巷深處走。
朱雀大街的喧囂已被拋在身後,越往城西去,房屋越稀疏,石板路漸漸變成土路,腳下不時踢到碎石子。
風裡帶著渭水的潮氣,混著遠處田埂的泥土味,張小姐忽然停下腳步,指著前方影影綽綽的車影:“是那輛青帷馬車嗎?”
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見巷口停著輛馬車,趕車人身形與破廟那黑衣人有幾分相似,隻是換了身粗布短打,正低頭擺弄著韁繩。
“走。”我加快腳步,剛要掀開車簾,車中人已先一步撩開帷布,正是那名黑衣人,隻是此刻摘了鬥笠,露出張普通的麵容,唯有眼底的警惕未減。
“秦公子,張小姐,請。”他側身讓開,車廂內的燭火映出鋪著的粗氈,角落裡堆著個食盒。
張小姐先我一步上車,剛坐穩便轉頭看我,顯然在等我解釋。
我撩開車簾的手頓了頓,將那封信揣進懷中,隻取出那張陰陽魚圖:“京中出了些事,有人意圖不軌,九殿下已暗中布下人手。我們必須儘快離開京兆府,往南去,那裡有他的人接應。”
她指尖輕輕劃過包袱上的係帶,忽然抬頭:“我父親……是九殿下救的?”
“是。”我避開她的目光,看向車窗外掠過的樹影,“他信中說,張知州一切安好,隻是眼下局勢敏感,暫不能與你相見。等過了這陣風聲,自會讓你們團聚。”
車廂內靜了片刻,隻聽見車輪碾過石子的輕響。
忽然,張小姐握住我的手腕,她的指尖微涼,卻帶著股韌勁:“秦公子,您不必瞞著我。從我父親失蹤那日起,我便知此事絕非尋常。如今牽連到皇子,想必是驚天動地的大事。您認識九皇子,那您?”
我心裡一緊,正想再說些什麼,趕車人忽然低喝一聲,馬車猛地加速,車輪碾過地麵發出急促的聲響。
“有人跟蹤。”黑衣人在車外低聲道,“屬下引開他們,馬車會自行往南,按殿下腰間玉佩指引,三裡外有換乘點。”
話音未落,便聽身後傳來馬蹄聲,夾雜著兵刃相擊的脆響。
張小姐猛地抽出身側的短刀,刀尖映著燭火,閃著冷光。
“坐穩了。”她低喝一聲,竟伸手掀開了車後簾,目光銳利如鷹隼。
我竟不知她何時有如此手段,何時帶的短刀?
她不是一位弱不禁風的千金小姐嗎?
我驚訝的看著她,按住她的手,從懷中摸出那陰陽魚玉佩——原來這不僅是信物,竟還是指引。
玉佩上的魚眼在暗處微微發亮,隱約指向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