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崩塌的轟鳴中,我們衝出地宮。
蘇墨用竹笛撬動古鬆旁的機括,石門轟然合攏,將碎石與追兵徹底隔絕。
宋錦秀緊抱銅匣,白衣上沾著血汙卻依舊挺拔:“往鄭州方向走,靖王的接應該在那裡。”
九皇子翻身上馬時還在喘氣,卻不忘把兵符塞進懷裡:“七哥,這東西比金子還沉!”
蘇墨已牽來備好的快馬,青衫下擺掃過馬蹄揚起的塵土:“藩王私兵定在官道設卡,走邙山密道,能快一日。”
我勒住韁繩,回望黑鬆嶺的方向,晨光正刺破林霧,照在滿地鬆針上。
“走!”四騎如箭離弦,密道裡的荊棘劃破衣袍也無暇顧及,隻聽見馬蹄踏碎晨露的聲響,與懷中銅匣的磕碰聲交織。
出了密道便是鄭州城郊,靖王派來的親兵早已等候,見了我們立刻牽過換乘的駿馬。
“殿下,開封急報,相黨餘孽在京中異動,似要提前動手!”親兵遞上密信,墨跡還帶著倉促的濕痕。
“加速!”我將密信塞給九皇子,雙腿夾緊馬腹。
內力催動下,駿馬四蹄翻飛,官道兩旁的樹木化作模糊的綠影。
宋錦秀的白衣在側後方飄動,她總能精準避開路上的碎石,蘇墨則始終墊後,竹笛偶爾響起,是在警示可能的埋伏。
路過黃河渡口時,恰逢運糧船靠岸,農人扛著新穀的號子聲遠遠傳來。
九皇子忽然道:“等這事了了,我定要讓父皇下旨,免了今年的秋稅。”
宋錦秀回頭望他,嘴角難得帶了笑意:“九殿下若真能做到,才是百姓之福。”
馬蹄聲在夜幕降臨時傳入開封城郊。
守城的禁軍見了靖王的令牌,立刻放行。
當宮城的角樓出現在視野裡,我勒住馬,望著懷中銅匣——裡麵的兵符與盟書,正泛著能壓垮整個陰謀的重量。
“到了。”蘇墨的聲音帶著疲憊卻堅定,“該讓天下人看看,誰才是真正的亂臣賊子。”
四騎踏著夜色穿過朱雀門,石板路上的馬蹄聲格外清晰,像在為這場秋收前的終局,敲響最後的鼓點。
宮燈如晝,映照著紫宸殿內的肅殺。
我將銅匣置於龍案前,兵符與盟書攤開的瞬間,滿朝文武嘩然。
藩王私鑄的虎符上刻著的反詩,北狄盟書中割地稱臣的條款,字字如刀,剖開了這場醞釀已久的陰謀。
“證據確鑿,諸位還有何話可說?”靖王手持密信,聲音震得梁柱嗡嗡作響。
相黨餘孽麵如死灰,卻仍有人強辯:“此乃偽造!七殿下與逆女勾結,意圖構陷宗室!”
宋錦秀上前一步,白衣映著燭火:“外祖父臨終前留下藩王黨羽名冊,與盟書上的署名一一對應。”
她將名冊遞上,內侍朗讀時,不時有人癱軟在地——那上麵不僅有藩王親信,更有三位當朝閣老的私章。
我拔出腰間長劍,劍尖直指階下最猖狂的那位禦史:“你說偽造?去年冬獵,你私會遼王使者於獵場西帳,交易的那幅《江山圖》,此刻該在你府中密室吧?”
這話是七皇子的分析,從地宮地圖裡勘破的線索,驚得那禦史麵無人色,當場認罪。
九皇子捧著兵符奔至武將之列:“諸位將軍請看,這兵符製式與京畿衛的虎符分毫不差,藩王若無異心,為何私鑄?”
紫宸殿內,靖王正將地宮所得的兵符與盟書呈於禦前,滿朝文武屏息凝視,殿角銅鶴香爐裡的煙直上如縷。
忽聞殿外傳來通傳聲:“鄭州知州張大人攜女張若蘭,有緊急證物呈獻!”
父皇抬眼,語氣沉凝:“宣。”
張知州踉蹌著踏入殿中,須發比之前花白了些,官袍前襟還留著焦黑的痕跡,懷中緊緊護著個熏得發黑的木匣。
張若蘭扶著父親,脊背卻挺得筆直,目光掃過階下群臣時,帶著毫不退縮的銳色。
“臣張秉義,參見陛下!”張知州跪地叩首,聲音因激動而發顫,“臣有鐵證,可證藩王與相黨勾結謀反!”
父皇示意內侍接過木匣。
張知州親手打開,裡麵是幾支斷裂的弩箭,箭簇上“督造”的刻痕清晰可辨。
“陛下請看,此乃圍捕山匪時,山匪所用的腳踏弩!臣已請工部核驗,確是軍中製式,尋常百姓絕難持有!”
張若蘭上前一步,雙手捧起一塊燒焦的信箋殘片,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聲音卻異常堅定:“陛下,這是家父從火場中搶出的密信殘片。衙署遭焚,皆因父親搜出藩王與相黨往來的書信,那些人狗急跳牆,竟想焚證滅口!”
她將殘片舉高,“此上字跡,與方才呈覽的藩王手書如出一轍,更提‘鄭州推官為內應,秋收前除張’——那推官,正是相黨安插在鄭州的爪牙!”
我站在階側,見父皇取過殘片,與龍案上的盟書比對,眉頭越皺越緊。
張知州又道:“山匪首領已招供,腳踏弩是相黨通過漕運送達,由推官轉交。在火場救下的老吏亦可作證,那推官曾與黑鬆嶺之人密會,言‘需清鄭州耳目,為冬獵鋪路’——正與密信中‘秋收囤糧,冬獵起事’的暗號相合!”
“一派胡言!”相黨中忽有一人厲聲反駁,“張知州父女恐是屈打成招,故意構陷!”
張若蘭猛地轉向那人,目光如刀:“構陷?敢問大人,為何推官家中搜出與相府往來的賬冊?為何山匪認得您府中的管家?”她話音剛落,靖王已命人呈上從推官府搜出的賬冊,上麵赫然記著“送相府綢緞百匹,銀五千兩”的字樣。
父皇將殘片重重拍在案上,龍顏大怒:“好個藩王!好個相黨!竟敢勾結匪類,私藏軍械,焚署滅口!傳朕旨意,鄭州推官就地革職下獄,涉案人等一律嚴查!”
張知州父女叩首謝恩,張若蘭抬頭時,眼中淚光映著殿外的天光,竟像是燃著一簇火。
我望著這對父女,忽然明白,所謂天下安寧,從不是廟堂高處的獨斷,而是無數如他們這般,在煙火人間裡守著本心的人,用熱血與堅守,撐起的朗朗乾坤。
殿外秋風乍起,吹得宮闕銅鈴輕響,似在應和著這場即將到來的,滌蕩塵埃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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