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尖在案上輕敲,目光掃過眾人緊繃的神色,緩緩開口:“諸位的顧慮,我早有籌謀。要做新器,先改工具與環境,今日便一並說清,明日便著人趕製。”
說著,我從袖中又取出兩卷圖紙,展開鋪在“火器清單”旁——一卷畫著各式工具,一卷標著作坊改造圖樣:“先看工具,皆用現有材料改製,不費新奇物件。”
一、打鐵鍛器工具:解“火功不足、鍛打費力”之困
雙缸聯動風箱
“總工匠擔憂火功,這風箱便是對策。”我指向圖紙上的風箱:“用梧桐木做箱體,兩麵各繃一張牛皮風囊,中間穿一根長鐵拉杆。拉左囊時右囊鼓風,推右囊時左囊續風,風勢接連不斷,比舊風箱旺一倍。鍛槍管時,鐵料能燒得透紅,多層鐵板鍛接時不易裂,省一半返工功夫。”
總工匠湊上前,手指順著風箱拉杆的線條劃:“兩麵鼓風……倒像是兩人同時拉舊風箱?”我點頭:“隻需一個學徒便可操作,還省了人力。”
長柄配重錘與固定砧錘
“熟鐵鍛管要無縫,單靠手勁不成。”我指向另一處圖樣:“這長柄錘,木柄加至三尺長,柄尾纏塊熟鐵配重,揮錘時借杠杆力,不用靠胳膊死勁,落點比舊錘準兩倍,打槍管接口時能敲得嚴絲合縫。還有這固定砧錘,在鐵砧旁立根木柱,柱頂裝可轉鐵軸,軸連短柄小錘,壓柄便能自動砸擊,打槍管火門、鐵彈接縫時,又穩又省勁。”
木架固定鑽孔器
“弓弩作頭目擔心槍管鑽孔歪,這器具便能解。”圖紙上的木架清晰可見:“做個三尺長木架,架上裝兩根橫木卡緊鐵管,架頂安帶鐵鑽頭的木軸,軸上繞麻繩,繩尾掛塊三十斤重的青石。往下按木軸,鑽頭便能穩穩壓著鐵管鑽,鑽出來的孔又直又勻,鐵彈過膛不卡殼,比鐵匠手鑽強十倍。”
二、火藥製備工具:防“配比不準、火星引爆”之險
分級定量銅勺
火藥作頭目攥著清單的手鬆了些,我便先指給他看:“這銅勺分三檔——小檔容三錢,配手銃火藥;中檔容五錢,配火箭藥筒;大檔容八錢,配虎蹲炮火藥。勺柄上刻著刻度,舀藥時刮平勺口,量數分毫不差,不用再憑感覺估,既不會少了沒勁,也不會多了炸膛。”
木盆絹篩套裝
“合藥時怕鐵器引火星,便全用木器。”我續道:“做一套直徑二尺的木盆,盆沿釘著細絹篩,硝石、硫磺、木炭研碎後,先過篩成細粉,再倒進木盆裡用木鏟翻攪。木盆底墊著厚棉墊,就算有人不小心碰倒,也不會撞出火星,比舊法安全三倍。”
陶罐蠟封套裝
“成藥要防潮,便備些帶蓋陶罐,罐口刻一圈淺槽,蓋嚴後往槽裡灌蠟,蠟凝後密不透風。再做個木架,分層放陶罐,架下墊石灰,吸走潮氣,存半年也不會失效。”
三、作坊環境改造:除“雜亂易燃、操作不便”之憂
火藥作分間隔離
“火藥作最忌雜亂,便隔成三間:一間研料,地上鋪青磚,牆根擺沙箱;一間合藥,門窗朝東開避西風刮火星),屋裡隻放木具;一間存藥,離爐火三丈遠,門口掛‘禁帶鐵器’木牌,派人專守。三間房之間留五尺寬甬道,道旁堆防火沙,萬一出事能及時隔開。”
打鐵坊增鐵砧台
“鍛槍管要穩,便在打鐵坊砌三尺高的石砌砧台,台上固定鐵砧,砧旁埋鐵環,能拴住鐵管不讓它滾。台邊擺著木架,架上按順序放錘、銼、鑿,不用再滿地找工具,乾活也快些。”
物料庫分區掛牌
“物料庫之前雖分了區,卻沒標明白。往後每堆木料、皮料旁,除了標產地日期,再掛塊木牌,寫著‘可做手銃托’‘可做火箭杆’,工匠取料不用再問庫吏,省了功夫。另外,庫角多擺些防火沙箱,沙每天翻動一次,結塊了便過篩,再備些水囊掛在梁上,萬一有火星能及時潑滅。”
話剛落,總工匠伸手撫過工具圖紙,花白胡子不再發顫:“這雙缸風箱與鑽孔器,若真能成,鍛槍管的功夫能省一半……”火藥作頭目也鬆了眉:“分間隔離加定量勺,倒比舊法穩當多了。”
年輕工匠更是眼睛發亮,盯著手銃圖紙舍不得移開。
我見狀一笑,指尖點在圖紙上:“明日作坊改造同步動工。半月後,先做出三支手銃、一門虎蹲炮、五支火箭,咱們在中樞堂前試射——成與不成,試過便知。”
監丞忙躬身應道:“臣這就去安排人備料,絕不誤了時辰!”
滿室的凝重終於散了些,廊下的風再卷過紙頁,竟似也帶了幾分輕快。
夕陽把軍器監的青磚路染成暖金色時,我才踏著餘暉往承禮居走。
脫下青色官袍換上常服,一身疲憊仿佛都隨著衣料輕了些。
剛轉過街角,就見九弟的親衛候在巷口,見了我忙拱手:“殿下,九殿下在慶寧閣備了晚膳,說您今日定累著了。”
從承禮居到慶寧閣就一門之隔,我跨過門,就看見九弟在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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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弟見我進來便揚聲:“七哥可算回了!我讓廚房燉了羊肉湯,補補力氣。”
他手裡還拿著個白麵饅頭,咬得正香,嘴角沾著點芝麻。
“你回來的挺早的吧!”我往石桌旁坐,他已麻利地盛了碗湯遞來,羊肉的膻香混著蔥花味,熨帖得胃裡暖暖的。
“我辰時處分公務畢,”他挨著我坐下,眼睛亮晶晶的,“就去查了李二,他爹去年在巡檢司任上貪了不少稅銀,那戶被強占良田的農戶,手裡還攥著他爹畫押的地契呢。”
我舀了勺湯,看他從懷裡掏出張紙,上麵是密密麻麻的字跡,竟是李二這些年的劣跡:“你這是……”
“托國子監的同窗抄的,”他得意地揚了揚下巴,“明日我便把這些遞交給禦史台,證據確鑿,看他爹還護不護得住他。”
晚風拂過院中的石榴樹,落下幾片葉子。
我望著他眼裡的光,忽然想起軍器監案上的圖紙——那裡有火器的轟鳴,這裡有少年的銳氣,竟都是一樣的滾燙。
“羊肉湯快涼了。”我往他碗裡夾了塊肉,他嘿嘿笑著張嘴接住,湯汁濺在鼻尖上,倒像個偷食的孩子。
飯罷,他非要拉著我去看他新練的招式,說是把破陣四絕融了些步法。
月光灑在院中,他騰挪轉身時,衣袂帶起的風裡,都裹著少年人獨有的、無所畏懼的勁兒。
我靠在廊柱上看著,忽然覺得,軍器監的圖紙與國子監的案卷,原是能在這慶寧閣的月光裡,湊成一幅最踏實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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