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剛亮透,軍器監的中樞堂已聚滿了人。
鄭州來的老工匠們帶著風塵,卻個個眼神發亮,手裡還攥著磨得發亮的工具;軍器監的總工匠與各坊頭目圍站在案前,案上攤著昨日我留下的圖紙,邊角已被晨光描上一層金邊。
我推門而入時,喧鬨聲立刻靜了下來。
“不必多禮,”我抬手示意眾人落座,目光掃過滿堂人,“今日召集諸位,是要定三件事,三管齊下,同步推進。”
說著,我從案上拿起第一卷圖紙,正是作坊改造與火器清單:“其一,由軍器監的工匠為主,鄭州的老師傅們從旁協助,先按圖紙改造作坊、趕製新工具。火藥作的分間隔離、打鐵坊的雙缸風箱,三日內必須動工,半月內務必齊備——總工匠,此事由你牽頭,每日報一次進度。”
總工匠連忙起身應道:“臣遵令!”他身旁的火藥作頭目已在翻看改造圖紙,指尖在“三間隔離”處反複點著,似在盤算用料。
我放下第一卷圖紙,拿起第二卷,上麵是熱氣球、滑翔翼與改良手弩的圖樣:“其二,鄭州的老師傅們最熟悉這些物件的脾性,便由你們主導,軍器監的工匠配合,重造熱氣球的綢布氣囊、滑翔翼的竹骨框架,改良手弩的扳機與箭槽也要再精細些。燃燒彈的陶罐封口之法,李師傅你經驗最足,得多費心。”
鄭州來的李師傅是個精瘦的老者,當年在鄭州就是他帶人縫製的熱氣球氣囊,此刻聞言直起身:“殿下放心,綢布選桑蠶絲混麻的,韌勁足,定比上次的更耐用。”他身旁的年輕工匠已摸出竹尺,在滑翔翼圖紙上量著尺寸。
最後,我看向周猛——他昨日特意請命,想參與新武器訓練。
“其三,”我目光落在他身上,“周猛,你從親衛中挑二十個機靈、手腳穩的,再從禁軍裡選三十名熟悉弓弩的老兵,組成一支小隊,專門學用這些新家夥。手銃的點火時機、虎蹲炮的角度調整、火箭的發射瞄準,都得練熟。等火器做出來,你們便是第一支會用的隊伍。”
周猛“謔”地站起來,甲葉碰撞聲格外響亮:“殿下放心!保證把他們練得比用弓還順手!”
我將三卷圖紙分發給眾人,晨光透過窗欞落在紙上,將那些線條照得愈發清晰。
“三件事,各有側重卻需互相照應,”我沉聲道,“作坊改不好,火器便做不成;火器做不精,練得再熟也沒用。諸位各司其職,遇著難處隨時來找我,切不可拖遝。”
滿堂人齊聲應道:“遵令!”聲音撞在牆上,又反彈回來,帶著股攢動的銳氣。
李師傅捧著熱氣球圖紙,忽然湊近軍器監的織錦作頭目:“這氣囊的綢布得用桐油浸三遍,晾的時候得陰乾,不能曬……”兩人湊在一起低聲討論,手指在圖紙上比劃著。另一邊,總工匠已在吩咐人去庫房領梧桐木,準備先做雙缸風箱的框架。
我看著這忙碌又有序的景象,忽然覺得,半月後的試射不再是懸著的事——這滿堂人的手,正一點點把圖紙上的線條,捏成實實在在的模樣。
軍器監眾人各司其職,進展很順利。
“殿下,有個自稱小墩子的小子來找您。”監丞手裡拿著玉佩和竹蜻蜓連發器。
“你快去把他帶進來。”我一邊吩咐一邊接過竹蜻蜓連發槍。
我拿起蜻蜓連發器,扣動扳機,想不到這小子還改良了,準頭更精準,射程更遠。
我果然沒有看錯,這小子的製作機關天賦異稟。
算算日子,還不到一月,這麼快就做出來了!
監丞領著個半大孩子進來時,那孩子還在東張西望,手裡攥著個布包,看見我手裡的竹蜻蜓連發器,眼睛一下子亮了,直嚷嚷:“哥哥,您看我改的!”
監丞忙輕咳一聲:“小墩子,還不見過七殿下!”
他這才反應過來,慌忙作揖,動作卻有些笨拙,布包從懷裡滑出來,滾出幾個打磨光滑的竹蜻蜓,翅翼上還塗著桐油,泛著光。“小人小墩子,給殿下請安。”
“趕緊起來,不必拘禮,以後你想怎麼稱呼都行。”
我笑著揚了揚手裡的連發器:“你這改良的扳機,倒更巧了。”
扣動扳機的瞬間,機括“哢嗒”輕響,竹蜻蜓應聲飛出,直釘在對麵的木柱上,尾翼還在嗡嗡震顫。
小墩子臉一紅,撓著頭道:“我不知道哥哥是七殿下,我阿娘阿爹知道肯定樂壞了!”
“小墩子,說了不必拘禮。你隻管把你的天賦技能發揮出來。”我笑著拍拍他的肩膀。
“殿下,我也不懂什麼規矩。就是喜歡研究這些東西,我把彈簧改粗了些,還在槍管裡刻了細槽,能讓蜻蜓飛得更穩。”他打開布包,裡麵是幾副拆解的機括零件,“還有這個,能換不同的彈倉,一次能裝五個竹蜻蜓,打完了不用重新填裝。”
我拿起零件細看,隻見彈倉設計成旋轉式,木軸上刻著細密的齒紋,與扳機恰好咬合,確是比先前的單發設計精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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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腦子,倒比軍器監的老工匠還活絡。想不到這麼短時間,你居然做出來了,還改良了!”
小墩子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卻又忍不住問:“殿下,本來早幾日就來了!村裡秦大爺離世了!耽擱了幾日!”
我心裡一怔,一把拉住他,指節無意識攥緊了手裡的連發器,木柄上的細毛刺硌得掌心發疼,才驚覺自己反應太急。
“哪個秦大爺?”
他被我突如其來的一拉,嚇了一跳,直愣愣的看著我,好一會才說:“就是村東頭那家的秦大爺,他們家沒人了!他在屋裡頭都去世好幾天了,都沒有人發現。還是我阿娘覺得不對勁,去看看,才發現的。”
“他們家怎麼沒有人了?不是有娘子和兒子嗎?”我儘量讓自己平靜。
“我聽我阿娘說,本來是一家四口的,有個大女兒小豆芽後來進宮了,一直沒有回去。那秦娘子是續弦,生了兒子,開始幾年挺好的。不知咋的,後來秦大爺三天兩頭的打她和孩子,我偷聽阿娘和阿爹談話,那孩子不是秦大爺的。再後來,就秦大爺一個人在家了!”
他頭垂得更低,聲音也小了些,手指摳著布包上的破洞。
小墩子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
“沒事,沒事。你已經完成的非常快了!”我回過神了,安撫小墩子。
“監丞,你給小墩子安排住處,再帶他去看看,讓總匠看看,安排好。”我吩咐監丞。
小墩子眼睛瞪得溜圓,忙又作揖:“謝殿下!”
跟著監丞往外走時,腳步都帶風。
我望著他的背影,手裡的竹蜻蜓連發器還帶著木頭的溫熱。
“那個掃把星,克死你娘……”小豆芽的記憶忽然湧上心頭。
我離開軍器監,策馬朝秦家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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