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索之際，腦海裡出現解毒方子：
解牽機香毒方
主藥：三年生赤鱗藤根莖三兩取中段無蟲蛀者，切片）——性烈溫燥，專破牽機草寒毒，疏通淤阻心脈
輔藥：雪參須五錢選銀白細須，去根蒂）——補心脈、固元氣，中和赤鱗藤烈性，防傷虛體
調和藥：去年霜降後鬆根露一升濾去雜質，取清液）——甘潤平和，緩藥勢、助藥力滲透，兼護脾胃
4.引藥：陳年黃酒二合蒸至溫，不燙手）——通經絡、促氣血運行，助諸藥直達心脈
製藥及用法
赤鱗藤片與雪參須同入砂壺，加鬆根露，文火慢煮至藥液剩三合約半碗），濾去藥渣
藥液中兌入溫黃酒，攪拌均勻
用銀針刺患者十指指尖，各擠出黑血一支二滴，再趁熱喂服藥液
每日一劑，分早晚兩次服用，連服三日，期間忌生冷、辛辣食物。
我立刻提筆記下來。
我將寫好的方子拍在太醫麵前的案上，紙頁因我的力道微微發顫：“按這個方子抓藥，赤鱗藤要三年生中段，雪參須挑銀白細須，鬆根露必須是去年霜降後的——少一樣，或者差一點，仔細你的腦袋。”
為首的太醫慌忙捧起方子，看清上麵的字跡和配伍，臉色由白轉紅，又由紅轉白，指尖抖得幾乎捏不住紙：“這……這赤鱗藤性烈，陛下如今體虛，怕是……”
“怕什麼？”我打斷他，目光掃過榻上父皇微弱的呼吸，“牽機草寒毒已攻心脈，再拖下去才是真的沒救。赤鱗藤破毒，雪參須固元，鬆根露護脾胃，黃酒引路——這方子是衝著毒根去的，也是衝著護住父皇的元氣去的，你照做就是。”
內侍手裡托著個小小的錦盒：“啟稟皇後娘娘，這是夜玄司送來的護心丹，含著能護住心脈，需先讓皇上服下。”
太醫捧著方子踉蹌出去後，我捏起一粒護心丹，用溫水化開，小心喂進父皇嘴裡。
藥丸入喉的瞬間，他喉結微滾，原本微弱的呼吸竟平順了些，我懸著的心稍定，轉頭對母後道：“護心丹能暫護心脈，等藥熬好，寒毒就能逼出大半。”
母後剛點頭，殿外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九弟帶著兩個羽林衛進來，身後押著個渾身發抖的工匠，那人雙手反綁，衣擺還沾著未清理的木屑。
九弟臉色沉得像邊關的寒雪，將一卷供詞拍在案上：“人審出來了，是他在父皇的椅子裡藏了藥棉。”
工匠“噗通”跪倒在地，額頭磕得青腫：“殿下饒命！是……是貴妃娘娘宮裡的林嬤嬤逼我的！她說要是不照做，就殺了我全家！”
“母妃？”九弟猛地攥緊拳頭，指節泛白，聲音裡滿是難以置信，“你說清楚，是哪個貴妃娘娘？”
“是……是九皇子您的母妃啊！”工匠抖得更厲害，“林嬤嬤說，這藥棉是娘娘特意交代的，要藏在椅子扶手夾層裡，還說讓陛下多坐……”
這話像道驚雷劈在殿中，九弟踉蹌著後退半步，撞在廊柱上，眼底的震驚漸漸被痛苦取代。
我上前想扶他，卻被他避開，他盯著工匠，聲音發顫：“不可能……母妃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就在這時，殿門被推開，皇貴妃身著繡金宮裝匆匆進來，見了工匠和九弟的模樣，臉色驟變，卻還是強裝鎮定：“九兒，你怎麼回來了？陛下怎麼樣了？”
“母妃！”九弟上前一步，聲音裡帶著哽咽，“椅子裡的藥棉，貢香裡的牽機草，是不是您做的？”
皇貴妃身子一僵，眼神躲閃著不敢看他：“你……你在說什麼胡話？為娘怎麼會害陛下？”
“胡話？”我拿起案上泛著青綠的香灰，遞到她麵前，“這是您送來的貢香燒的灰，牽機草粉混在裡麵，一燒就顯形。還有這枚簪子，是從椅子夾層裡找到的，簪頭刻著您宮裡的印記，您還要狡辯嗎？”
鐵證擺在麵前，皇貴妃的臉色徹底慘白，她望著九弟痛苦的眼神，眼淚突然掉了下來：“九兒，娘是被逼的！你舅舅說，陛下近來有意讓七皇子協理朝政，若不先動手，我們母子……我們母子就沒有活路了啊！”
“活路？”九弟的聲音陡然拔高，眼眶通紅，“用害父皇的法子求活路？母妃，您知不知道，這牽機草毒要是再晚發現半日，父皇就……”他話說到一半，哽咽得再也說不下去。
內殿忽然傳來輕響，我們轉頭看去，父皇竟緩緩睜開了眼，他望著皇貴妃，聲音虛弱卻帶著威嚴：“你……你竟為了外戚權勢，害朕的性命？”
皇貴妃撲到榻邊，抓著父皇的衣角痛哭：“陛下，臣妾知錯了！是臣妾糊塗，被我兄長蒙騙了！求陛下看在九兒的份上，饒了臣妾這一次吧！”
九弟站在原地，拳頭攥得死緊，指甲幾乎嵌進肉裡。
我走到他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我知道，此刻他心裡的痛苦，比任何刀傷都要深。
父皇看著九弟，又看了看哭倒在地的皇貴妃，歎了口氣，聲音裡滿是疲憊：“將貴妃禁足翊坤宮，徹查她兄長勾結外戚之事。九兒……”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九弟身上，“這件事，你不必插手，朕會處置。”
九弟沉默著點頭，轉身往外走，背影在燭火下顯得格外落寞。
我望著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榻上的父皇，忽然明白，這宮牆裡的恩怨，從來都比邊關的戰事更傷人。
不多時，太醫端著熬好的藥進來，藥色呈琥珀色，還帶著鬆根露的清甜。
我親自接過藥碗，小心地喂父皇喝下，藥液入喉後，他的臉色漸漸紅潤，呼吸也越來越平穩。
殿外的風漸漸停了，月光透過窗紙照進來，落在榻前。
我坐在榻邊，望著父皇沉睡的麵容，又想起九弟落寞的背影。
無論如何，我都要幫九弟度過這道坎，護他周全，也護這江山安穩。
有些事情要敲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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