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啟蒙大典後，開始正式授課。
第一課，問心課，玄真長老。
問心閣內，弟子們齊刷刷坐在蒲團上，玄真長老在空中畫了個圈，動態畫麵徐徐展開化作三幅流轉的圖景。
在其他弟子眼中，這是“觀心”的三重境界——第一幅是修士靜坐時，心魔如黑霧纏繞；第二幅是修士內省，靈光驅散黑霧；第三幅是心魔消散，靈力與本心相融，像宗門精心設計的“心性教學幻境”，人人都盯著畫麵，琢磨自己的修行心境。
唯有戚寒天開啟了超常視覺。
眼前的“心性圖景”瞬間顯露出底層形態：纏繞的黑霧是灰黑色光子無序衝撞，驅散黑霧的靈光竟是金色光子按規律排列成網，而相融的靈力與本心，是淡白光子與金色光子交織成穩定的螺旋。
他悄悄攥緊指尖——這光子排列的“無序”與“有序”，竟和人的心性波動完全對應。
正想細究，卻瞥見洛數九：她盯著“心魔黑霧”的畫麵時，脖頸鱗片泛著微光，幾縷本應無序的灰色光子，竟繞著她的鱗片輕輕打轉，像是被某種力量牽引著趨於平和。
玄真長老指尖輕揮，空中的“心性圖景”緩緩消散，檀香在閣內更顯沉靜。
他目光掃過蒲團上的弟子，聲音溫和卻有分量：“方才的三重心象，諸位若有感悟，可舉手作答——何為‘觀本心’？”
話音剛落，歐陽雪第一個舉起手，聲音清亮：“弟子覺得，‘觀本心’是像圖景裡那樣，驅散心魔黑霧！我火靈根性子急，往後練劍時多內省，不被躁氣動了心神，就是觀本心！”
玄真長老微微頷首：“有幾分道理，躁氣是心魔的一種，能察覺已是進步。”
穆昔歸跟著舉手，語氣軟和卻堅定：“我看第二幅圖景時，見靈光驅散黑霧後，靈力與本心相融——或許‘觀本心’不是強行對抗，而是像冰融於水那樣，接納自己的靈根特性，再順著本心修，才不會違了大道。”
閣內安靜了一瞬，洛數九想到鱗片，想起黑袍人的追殺，“本心”二字像塊石頭壓在心頭。
此刻，戚寒天忽然輕輕碰了碰她的小臂，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彆怕，如實說就好。”
洛數九抬頭，撞進他鼓勵的目光，深吸一口氣舉起手。
玄真長老看向她，眼神帶著期許：“洛弟子，你說說看。”
“弟子覺得，‘觀本心’是……敢麵對自己藏著的事。”洛數九聲音輕卻清晰，“圖景裡的修士，若不敢看黑霧裡的自己，再強的靈光也散不開心魔。我的靈根純度低，以前總怕被發現，現在覺得，先承認它、試著懂它，才算真的觀本心。”
玄真長老眼中閃過一絲讚許，緩緩道：“說得好。‘觀本心’從不是藏短，而是直麵——你能坦誠麵對自己的‘不同’，比驅散黑霧更進了一步。”
這時，戚寒天忽然舉手，目光平靜卻有深度：“弟子有一問，若本心與宗門規矩有衝突，該如何抉擇？比如圖景裡的修士，若本心是護一人，卻可能違了‘不涉俗事’的規矩，算不算失了本心？”
這話讓閣內瞬間靜了——戚寒天看似問的是圖景，實則藏著對“護洛數九”與“守宗門秘辛”的考量。
玄真長老盯著他看了片刻，忽然笑了：“本心無‘對’‘錯’，隻看‘真’不‘真’。若護一人是你真心所想，且未違‘不害同門、不泄秘辛’的根本，便不算失了本心——怕的是為了‘守規矩’，丟了自己的‘真’。”
戚寒天躬身應下，眼底的疑慮悄悄散去。
洛數九坐在一旁，心臟輕輕跳著——他方才的問題，分明是在替她擔心，這份藏在提問裡的在意，比任何安慰都讓她覺得踏實。
問心課結束的鐘聲響起時，洛數九起身的動作都輕快了幾分。
她攥著水靈劍跟在隊伍後，往日總不自覺低垂的頭抬了起來，目光掃過閣外的靈竹，連風掠過竹葉的聲響都覺得悅耳。
“洛師妹！等等我！”穆昔歸快步追上她，手裡還拿著剛記的課筆記，“你方才說的‘直麵不同’。我想了想，以後我練劍順著性子練，可能找到冰靈根的竅門！”
洛數九笑著點頭，眼底亮閃閃的：“對呀！玄真長老不是說嘛，接納比對抗更重要！”
兩人並肩往住處走，路過膳堂時，洛數九忽然停住腳，拉著歐陽雪往裡頭探頭：“聽說今日有靈米粥，咱們去蹭一碗？”
這話裡的鮮活勁兒，讓穆昔歸愣了愣——往日的洛數九總帶著點拘謹，像怕麻煩彆人似的，如今卻敢主動提議“蹭粥”，倒像是變回了傳聞裡沒遭變故前的模樣。
正說著，戚寒天從後麵走來，手裡拿著個還熱乎的雜糧餅，遞到洛數九麵前：“剛從膳堂拿的，你方才回答時聲音有點輕，該多吃點。”
洛數九接過來，咬了一大口，餅香混著暖意漫開，她邊嚼邊笑：“戚師兄，你現在可是我師兄了！下次問答課，我還要舉手！說不定能跟你比一比誰的感悟更準！”
戚寒天看著她眼角的笑意，也跟著彎了彎嘴角——那層籠罩在她身上的、因鱗片和追殺而起的陰霾，像是被問心課的靈光吹散了，露出了本該屬於她的明朗鮮活。
風拂過，洛數九衣擺上的靈雲紋輕輕晃動，她抬手揮了揮水靈劍，劍身上的水紋跟著閃爍，像把此刻的好心情都映在了上麵。
可是戚寒天知道，她壓低修為，隱藏實力，還有那鱗片，那掩靈玉，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該給爹和姐姐寫封信報平安了!”她一拍腦袋，居然把這大事忘記了!
算算日子，他離家已經月餘了！
一想到姐姐追著他屁股後麵打他的場景，不自覺的嘴角上揚。
他問執事師兄要來筆墨和紙張，打聽好如何寄信。
執事師兄告訴他，宗裡有專門負責送信的，禦劍飛行，半日就到了！
戚寒天一聽，心裡樂開了花，自己走到觀真宗，前前後後花了二十日，禦劍飛行半日就達，這術法一定要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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