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院的燈籠剛亮起暖黃的光，蘇清辭便搖著折扇往北廂走，林小禾跟在身後，還在念叨剛才對決時的土刺。
“戚師弟，你是沒看見穆昔歸那冰棱，差點把金刃凍住！”林小禾推開門，隨手把外套搭在椅背上，“不過你跟洛師妹那場平局也有意思，她那三成水靈根，居然能撐到最後。”
戚寒天坐在窗邊，指尖還在無意識摩挲——剛才觸到洛數九周身能量的觸感還在，原子級錨定下的細密震動，像藏在掌心的秘密。
他沒接林小禾的話，隻望著窗外的月光，腦子裡反複閃著那層異常規整的能量輪廓，卻怎麼也想不透是什麼。
蘇清辭收起折扇，倒了杯熱茶遞過去：“在想什麼？剛才對決時你閉著眼的樣子，可把朱導師都看愣了。”
“沒什麼。”戚寒天接過茶，指尖碰到杯壁，竟清晰“看”到水裡的原子在輕輕碰撞，“就是突然覺得，有些靈氣的波動，比我想的要複雜。”
林小禾湊過來，一臉好奇：“複雜？洛師妹那靈氣弱得很，還能有什麼複雜的？”
戚寒天沒再解釋，隻喝了口茶。
他知道現在說不清楚，原子級的感知太離奇，連他自己都還沒完全適應，更彆說跟蘇清辭、林小禾講——總不能說，他“看”到了洛數九身上藏著不屬於普通修士的能量。
南廂這邊，歐陽雪剛把火靈根的功法冊子放在桌上，就見穆昔歸坐在桌邊擦著冰棱碎片。
洛數九站在窗邊，望著北廂的方向，指尖悄悄攥著裙擺。
“小九，你今天跟戚寒天對決時，是不是有點緊張？”歐陽雪遞過一杯溫水，“我看你那道水流，好幾次都差點偏了。”
洛數九接過水杯，指尖的溫度讓她稍微定了定神——剛才戚寒天指尖碰到能量護罩的瞬間，她差點沒穩住氣息。
元嬰後期的修為藏了這麼久，從沒被人觸到過護罩的邊緣，可戚寒天明明隻是個“親和靈體”，怎麼會有這麼敏銳的感知？
“可能是最近練得少，有點生澀。”她輕聲解釋，把水杯貼在掌心，掩飾住眼底的疑惑，“戚師兄的避招很準，我確實沒跟上。”
穆昔歸擦完冰棱，抬頭看了她一眼：“他的親和靈體好像比傳聞中更厲害，剛才你那水流的軌跡很散，他卻能避開每一次。”
洛數九沒接話，隻望著窗外的燈籠。
戚寒天本來就是個普通人，可剛才那瞬間的觸碰，讓她隱約覺得，這個“無靈根”的弟子，或許藏著比她更深的秘密。
北廂的笑聲偶爾飄過來，南廂的談話卻漸漸輕了。
戚寒天還在琢磨那層能量，洛數九還在想那聲細微的觸碰，各自藏著心事，讓東院的夜色多了幾分說不透的沉。
戚寒天坐在東院北廂的窗邊，指尖撚著一片乾枯的靈草葉。
月光落在葉片上，他閉上眼，那些藏在記憶裡的能力變化，像慢鏡頭般在腦子裡過了一遍。
最開始，他隻是能“看見”靈植裡的道道細紋。
那時他蹲在藥圃裡，盯著一株快枯萎的磷脂草，忽然就看清了草莖裡細細的管子，還有管子裡裹著的、像小珠子似的磷脂——就是憑著這份“看見”，他知道該往哪裡澆靈液，能讓那些小珠子重新轉起來，讓快死的草又活了過來。
後來這本事又變了，在密林遇到巨型蜘蛛和巨蟒，能瞧見它們身體裡的筋絡怎麼繞。
再看到人的手臂上的血管裡，紅色的血珠怎麼跑，連心臟跳一下時，裡麵的肉纖維怎麼縮都看得清。
再往後，世界就碎成了更小的塊。
他看桌子，不再是整塊木頭，而是無數密密麻麻的小顆粒湊在一起——後來他才知道那是分子。
不管是石頭、鐵器，還是空氣裡飄著的東西，在他眼裡都成了這些小顆粒的模樣。
也是從這時起，他能“抓”住這些顆粒了。
比如盯著靈紋陣裡的土分子，心裡想著讓它們聚在一起，地上就真能冒出小土堆，這便是最開始的“錨定”。
接著耳朵也變靈了。
夜裡能聽見院外老鬆的根在土裡鑽的聲音，甚至能聽見遠處弟子練氣時，靈氣在身體裡跑的“嗡嗡”聲——那聲音細得像蚊子叫，旁人根本聽不見。
手也變得敏感，風刮過指尖，能摸出風裡藏著的小顆粒在撞他的皮膚；碰一下靈玉，能覺出玉裡麵的顆粒是不是結實。
鼻子更不用說，誰在廚房裡煮了靈粥，他隔著幾間房就能聞出粥裡加了哪種靈米，連米裡的小顆粒味道都能辨得清。
今日跟洛數九對決，所有本事突然擰成了一股勁。
閉著眼也能“看見”周圍的一切，耳朵聽著風的聲音，手摸著空氣的顆粒，鼻子聞著靈草的氣味，這些感覺湊在一起，讓他能抓更小的東西——比分子還小的、叫原子的玩意兒。
他能看見靈草葉裡的原子在轉，能看見空氣裡氧原子、氮原子飄來飄去。
此刻，他才明白，之前自己在空中點火，想讓火燃得旺些，就把周圍的氧原子都往火邊聚；想凍點東西，就盯著氮原子，讓它們慢下來，空氣裡就會結出小冰碴。
還有抽離對方身邊的氧原子，讓對方喘不上氣；甚至能鑽進對方的身體裡，盯著心臟裡的原子，輕輕一動，那些原子亂了，心臟就會突然停跳，血管也會裂開——沒人知道是怎麼回事，隻覺得是突然出了意外。
戚寒天睜開眼，指尖的靈草葉在他手裡慢慢舒展開，葉肉裡的原子在他感知裡輕輕晃著。
他知道自己的本事還在變，隻是不知道，這份能“看”能“抓”的能力，最終會帶他走到哪裡。
戚寒天思索著離開家以後發生的一切，除了這些能力的爆發，還有那些夢境，那些忽然閃現的畫麵，洛數九的真實身份……
清玄宗的那些噬魂蟻雖然被清除了，可是這事情沒那麼簡單，還有那逃逸的明心，到現在戒律堂也沒有抓到他！
太虛宗主提及的忘塵穀是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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