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如潮水般湧來,但他殘存的理智卻在瘋狂運轉。
他不能承認,承認了就等於告訴對方自己是個從停屍櫃裡爬出來的怪物。
他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迷茫與苦笑:“王姨,您彆嚇我……我……我有時候會夢遊。可能……可能是我自己都不知道吧。”
“夢遊?”王姨的嘴角撇出一絲意味深長的冷笑,她湊近一步,聲音更低了,幾乎像是耳語,“那你知不知道,太平間裡那個老婆子,我們都叫她‘守屍婆’。她啊,最喜歡挑那些身上有活人陽氣,心跳還沒完全停穩的‘假死人’下手。按理說,你這種大活人半夜三更跑進去,早就該被她拖進去當點心了。”
她說完,不再看陳三皮那張煞白的臉,轉身推著垃圾車,慢悠悠地消失在走廊的拐角,隻留下一句幽幽的、仿佛說給空氣聽的呢喃:“現在的年輕人,真是邪門……”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陳三皮僵在原地,後背的冷汗瞬間浸透了衣衫。
王姨的話裡信息量太大。
第一,係統不僅讓他複活,似乎還為了掩蓋真相,偽造了他進入太平間的監控記錄,甚至不惜弄斷一截屍體的手指來讓“他”的屍體顯得更“真”。
第二,守屍婆專挑活人下手,可自己不僅活蹦亂跳地出來了,還完成了投喂。
為什麼?
他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胸口,那裡曾被尖刀貫穿。
隔著濕透的衣服,他能摸到傷口已經詭異地結痂,平滑得像從未受傷。
但在那層薄薄的皮膚之下,他似乎能感覺到,有幾條比發絲還細的黑色絲線,正順著他的血管,如微小的寄生蟲般緩緩遊走。
他不敢再想下去,跌跌撞撞地跑到電驢旁,擰動鑰匙,發瘋似的衝進了雨幕之中。
當電驢再次駛入那個奪走他性命的橋洞時,陳三皮下意識地放慢了速度。
車燈的光柱掃過,照亮了橋洞的角落。
老刀還在這裡。
他像一條被拋棄的野狗,蜷縮在水泥墩後,渾身濕得像剛從水裡撈出來。
他沒有跑,隻是抱著頭,雙眼圓睜,瞳孔渙散,嘴裡神經質地反複呢喃著:“彆看我……彆過來……那個老太婆……她在笑,她在我腦子裡笑……”
仇人就在眼前,而且看樣子已經神誌不清。
換做一小時前,陳三皮或許會衝上去,用最解恨的方式了結他。
但現在,他隻是靜靜地停下車,目光冰冷地看著對方。
在他的“開眼”視野裡,一縷微弱卻清晰的灰敗之氣,正從老刀的天靈蓋上絲絲縷縷地溢出,像一條看不見的風箏線,遙遙地連接向市第三醫院太平間的方向。
陳三皮瞬間明白了。
守屍婆的怨念和詛咒,並非隨機擴散。
老刀殺了他,接觸到了他這個“將死之人”,所以被怨念纏上了。
而自己,因為融合了神器,死而複生,並且反過來“投喂”了守屍婆,滿足了它的食欲,所以才成了那個唯一的例外。
原來如此……這才是規則。
他不再看老刀一眼。
複仇?
不,現在還不是時候。
這個世界已經變了,跟一個被鬼氣纏身的瘋子計較,毫無意義。
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陳三皮掉轉車頭,騎著他那輛破舊的電驢,彙入城市淩晨空曠的馬路。
雨勢漸歇,天邊泛起一絲病態的魚肚白,預示著一個沒有太陽的陰沉黎明即將到來。
他必須回去,回到那個位於城中村、隻有十平米的隔斷房。
他必須搞清楚,現在躺在停屍櫃裡的,到底是誰的屍體。
以及,鏡子裡的自己,究竟還是不是“人”。
他,或者說“它”,究竟是什麼?
一個靠投喂鬼神苟活的祭品,還是一個……更高級的捕食者?
冰冷的鑰匙插進鎖孔,陳三皮的手微微顫抖。
這扇熟悉的、貼滿了小廣告的鐵門背後,曾是他唯一的避風港。
而現在,他卻覺得,自己即將推開的,是通往另一個地獄的入口。
喜歡禁睡區請大家收藏:()禁睡區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