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一排最古老的鐵皮檔案櫃前,伸出右手,將依舊微微發燙的掌心貼在冰冷的櫃門上。
“觸靈”,“聆音”——發動。
無數混亂的雜音瞬間灌入他的大腦。
紙張的翻動聲,鋼筆的劃寫聲,以及……一段段斷續的、仿佛來自另一個時空的對話錄音。
“……實驗編號7,嘗試激活‘青銅鈴’次級共鳴,引導三號病房六名重度昏迷患者進入集體夢境……波形穩定……”
“失控了!發生意外認知重疊!快切斷能源!”
“……結果報告:三名實驗體腦死亡,剩餘三人陷入深度植物人狀態……‘歸眠’儀式失敗,建議將‘鏽麵童’碎片及相關物品立即封存,列為最高機密。”
陳三皮的指尖順著冰冷的鐵皮緩緩滑動,捕捉著更深層的信息。
終於,他觸碰到一個被層層加密的獨立檔案盒。
他的指尖仿佛穿透了物理的鎖扣,直接“讀取”了裡麵的內容。
一份加密文件的標題,像一根毒針,狠狠刺入他的意識。
《歸眠計劃·初代實驗體名單》
他“看”到了名單上的第一個名字。
那個名字,赫然是——陳三皮。
而在名字後麵,跟著一行冰冷的標注:胎中夭折,母體幸存)。
整個世界仿佛都在這一刻崩塌。
陳三皮猛地抽回手,身體靠在冰冷的檔案櫃上,劇烈地喘息。
他根本不是在搶劫中第一次死亡。
他早在出生之前,就已經“死”過一次,並因為某種未知的力量“複活”了。
而他的母親之所以常年體弱多病,纏綿病榻,或許根本不是什麼簡單的勞累過度……而是在他出生的那一刻,替他承受了“死而複生”所需要付出的、最慘烈的代價!
怒火與冰寒交織的情緒在他胸中炸開,他轉身衝出檔案室,目標隻有一個——博物院地下的那個封印核心。
途經一樓大廳,他腳步一頓,看向牆上那麵巨大的消防應急鏡。
鏡麵不知何時起了一層薄薄的白霧,一個模糊的孩童身影坐在鏡子世界的地板上,兩條小腿悠閒地晃蕩著。
影中童。
它似乎感覺到了陳三皮的注視,抬起頭,衝他露出一個天真而詭異的微笑:“哥哥,你媽媽喊你,是因為她夢見你又死了一次哦。”
陳三皮死死盯著它,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你到底是誰?”
孩童歪了歪頭,笑聲在陳三皮的腦海裡響起,冰冷而稚嫩:“我?我是你出生那天,沒燒完的那一小半魂啊。”
話音未落,鏡麵“哢嚓”一聲,裂開一道蛛網般的縫隙。
一隻蒼白纖細的小手從裂縫中伸了出來,輕輕拍了拍他按在鏡麵上的右手掌心,正中那枚血色紋路。
刹那間,無數破碎的畫麵如潮水般湧入他的腦海!
赤色的流星撕裂夜幕,墜落在大地遠方。
瓢潑大雨中,年輕的母親抱著一個繈褓中的嬰兒,絕望地跪倒在泥濘的田埂上,嬰兒已經沒有了呼吸。
天空之上,一道無形的裂隙豁然張開,一束比流星更純粹、更深邃的紅光,精準地注入了那個小小的、冰冷的身體……
陳三皮踉蹌著後退一步,呼吸粗重如破舊的風箱。
也就在此時,他視網膜的角落,一行全新的提示文字緩緩浮現。
【隱藏任務解鎖——溯源:找回你遺失的記憶碎片。】
他死死攥緊拳頭,指甲深陷入滾燙的掌心。
記憶、母親、代價、新生……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同一個地方。
他不再猶豫,強壓下翻騰的心緒,轉身從角落的雜物間裡,換上了一套早就準備好的灰色維修工服,再一次走向那部通往地下的電梯。
“叮——”
電梯門緩緩開啟。
內部的鏡麵牆壁一如前次,迅速被一層白霧覆蓋,一行血字在霧氣中蠕動著成型:
【你……不該來……】
陳三皮麵無表情地走了進去。
他沒有回答,而是緩緩抬起自己的右手,將那枚仿佛活物般搏動著的血色紋路,對準了鏡麵。
他一字一句,聲音低沉得如同地底深處的鋼鐵摩擦。
“我不是來救人的。”
電梯內的燈光開始瘋狂閃爍,發出“滋滋”的電流聲。
他頓了頓,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那行血字,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我是來討債的——我娘的命,我自己的命,還有那些被你們當成祭品的所有人的命……這一單,我要連本帶利,全部收回來。”
話音落下的瞬間,電梯門開始緩緩關閉。黑暗即將吞噬一切。
而那鏡麵上的血字,被一抹更為濃鬱的猩紅瞬間覆蓋、溶解,最終,重新拚湊出了三個全新的,仿佛帶著笑意的字。
歡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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