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一夜無眠。
無數市民目睹了那場覆蓋全城的靈異黑屏,孩童的詭異輕語穿透雨幕,在每個人心底種下了名為“鬼子”的恐懼種子。
各大社交平台徹底引爆,官方辟謠的帖子發了又刪,刪了又發,最終隻剩下一片代表著網絡管製的空白。
然而,恐懼並未因黎明的到來而消散,反而催生出一種畸形的狂熱。
清晨,城南的“禁睡診所”外,一條長龍從破舊的門診樓一直蜿蜒到街角。
隊伍裡的人們大多麵色憔悴,眼眶深陷,神情卻異常亢奮。
他們手中緊緊攥著手機,屏幕上無一例外顯示著“速達”app的積分兌換頁麵。
櫃台上,穿著白大褂的護士正機械地為人們注射一種淡藍色的藥劑——“清醒劑·特供版”。
牆上的廣告牌上,沈知節那張充滿科技精英範兒的臉龐旁,印著一行醒目的大字:“頂尖科學家傾力研發,助你安全度過每一個禁睡之夜。”
陳三皮戴著一頂鴨舌帽,帽簷壓得極低,悄無聲息地混在隊伍中段。
他沒有看廣告,而是微微閉上了眼,左手不經意地搭在身前一人的椅背上,發動了“聆音”能力。
無數混雜的低語如潮水般湧入他的腦海。
“……昨晚又夢見了,好多櫃子,一個疊一個,一直堆到天上去……”
“噓,小聲點!打了這針就好了,雖然打了之後夢得更清楚,但腦子是醒的,不會被拖進去……”
“我積分快不夠了……聽說黑市上一支炒到五萬了……”
“怕什麼,隻要你敢用速達下單,多熬幾個晚上,積分不就有了?我剛接了個去火葬場送花圈的單子,一單就八百積分……”
陳三皮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完美的閉環。
用禁睡的恐懼本身,去刺激用戶接取那些足以產生更多恐懼的“高危訂單”,從而賺取積分,再用積分來換取那份由恐懼提純而成的“解藥”。
沈知節不是在賣藥,他是在圈養一群為他生產恐懼的牲畜。
他不動聲色地離開隊伍,繞到診所後巷。
這裡堆滿了廢棄的醫療垃圾,一股濃重的消毒水味混合著腐臭,令人作嘔。
他尋找到一口滿是油汙的汙水井,從外賣箱的“陰寒儲物格”裡,取出一枚晶瑩剔透的菱形結晶。
那是在長興大廈,由夜姬林小魚殘存的怨念與極致恐懼凍結而成的精華。
他將這枚微型的“恐懼結晶”屈指一彈,結晶體劃過一道微不可見的弧線,精準地落入井蓋的縫隙中,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下方的黑暗裡。
不到三秒,井蓋下方傳來一聲極其輕微、仿佛隔著一層水膜的吞咽聲。
緊接著,一股陰冷的風從井蓋縫隙中倒卷而出,卷起地上的幾片爛菜葉和廢紙,打著旋飛舞起來,仿佛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在地下飽餐一頓後,滿足地打了個飽嗝。
陳三皮低聲自語,聲音輕得隻有自己能聽見:“餓鬼吃屎都講究個先來後到,你們拿人命煉藥,也該嘗嘗反噬的滋味了。”
他轉身沒入小巷的陰影中。下一個目標,是“恐懼素”的運輸路線。
根據老k用一份“凶宅地圖”換來的情報,每周三淩晨兩點,都有一輛特殊的冷鏈車會從“速達”集團總部b座的地下二層駛出,開往郊區一座代號為“蜂巢”的廢棄化工廠。
名義上,是去處理報廢的數據服務器和電子廢料。
實際上,那輛車運送的,是足以讓一個街區的人陷入集體癲狂的高濃度“驚懼之涎”。
陳三皮提前一個小時便埋伏在了車輛的必經之路——一座跨江立交橋的維修通道裡。
他身下的橋麵車流不息,江麵的風吹得他衣衫獵獵作響。
他背包裡的黑色外賣箱已經被他做了簡單的改裝,箱體內部,三張用他自己鮮血畫就的朱砂符,正貼在一塊從“櫃中女”祭壇上拓印下來的符骨之上。
淩晨兩點整,一輛通體銀白、沒有任何標識的冷鏈車準時出現在視野中。
就是它。
當車輛不偏不倚地駛過橋底的瞬間,陳三皮眼中寒光一閃,他抽出隨身的匕首,毫不猶豫地在左手掌心劃開一道口子,滾燙的鮮血立刻湧出,滴入身旁半開的外賣箱箱體。
“訂單我不發,債我來收。”
外賣箱發出一聲沉悶的咆哮,箱口猛地張開,一道肉眼不可見的幽藍色氣流如捕食的毒蛇,從數十米高的橋上急墜而下,精準無誤地纏住了冷鏈車的底盤。
橋下,正在開車的司機隻覺方向盤猛地一抖,車身劇烈搖晃起來。
他下意識地踩下刹車,刺耳的摩擦聲劃破夜空,但他驚恐地發現,四個輪胎仿佛被凍結在地麵上,車輪與地麵接觸的地方,竟然凝結出了一層詭異的黑色薄冰!
車內的空調明明開著暖風,溫度卻在以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驟降,儀表盤上的溫度顯示從25c一路狂跌,瞬間便突破了零點。
陳三皮如狸貓般悄無聲息地落地,撬開車廂厚重的金屬門。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一股冰寒刺骨的白霧撲麵而來,車廂內,六隻一米多高的銀色金屬罐被固定架牢牢鎖住,整齊排列。
每一隻罐體上,都貼著一張打印著複雜數據的標簽。
【編號:f67|情感峰值:98.7|適配度:s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