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皮猛地抬頭,隻見一座數十米高的冷卻塔頂端,那根被夜色染黑的避雷針上,不知何時落著一隻通體漆黑的烏鴉。
它比尋常烏鴉大上數倍,羽毛在微弱的月光下沒有絲毫反光,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線,唯有那喙部,泛著一絲冰冷的金屬光澤。
是影影。城西鐘樓的影影。
“你想知道三十年前那個雨夜,究竟發生了什麼?”
影鴉首領開口了,聲音沙啞得像一位行將就木的老嫗,每一個字都帶著歲月沉澱下的怨毒與冰冷。
陳三皮沒有說話,隻是死死地盯著它。
影鴉似乎很滿意他的反應,發出一聲類似冷笑的氣音。
“我記得很清楚。我親眼看著你的母親,那個叫陳淑芬的女人,被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抬進一個代號‘玄壤艙’的金屬棺材裡。我也親耳聽見,鐘山嶽對著手裡的對講機,用他那自以為是的平靜語調說:‘容器六號準備就緒,可以開始最終獻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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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三皮的拳頭攥得咯咯作響,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你爸?”影鴉的鳥頭歪了歪,黑豆般的眼睛裡滿是嘲弄,“他可比你媽更早成為‘計劃’的一部分。早在你‘出生’之前,他就因為一次‘工地事故’,被做成了第一具用於測試精神覆蓋協議的‘清道夫’原型機。你看到的那些沒有自主意識的傀儡,他就是編號001的那個。”
“所以……”影鴉抖了抖翅膀,“你以為你在給鬼神送外賣,換取力量?不,孩子。你是在用你的命,用你每一次的死裡逃生,為你那被當成祭品的母親和被做成傀儡的父親,償還他們欠這座大廈的‘債’。”
同一時間,大廈b9層,能源核心室。
司空玥正站在一道巨大的弧形玻璃幕牆前,美麗的臉龐上寫滿了前所未有的震驚。
在她麵前,是整棟宏偉大廈的心臟。
數十根水缸粗細的幽藍色導管,如同一條條巨大的靜脈,從深不見底的中央豎井中延伸出來,彙入一個巨大的能量轉換器中。
這些導管連接的,並非什麼核能或是地熱裝置,而是一個被禁錮在地下最深處的……“初代禁睡者”。
它的意識流,如同永不枯竭的瀑布,被抽取、過濾、轉化,成為供給整棟大廈運轉,乃至維持b7層以下物理法則穩定的龐大能量源。
她手中那枚家族傳承的尋蹤羅盤,指針正不受控製地瘋狂旋轉,發出嗡嗡的悲鳴,最終,決絕地指向了能源室牆壁上一幅裝裱精美的家訓拓片——“護國守陵,代代相繼”。
這八個字,她從小背到大,早已刻入骨髓。
可現在,她終於明白,父親當年歇斯底裡地燒掉的,不僅僅是那些所謂的“不詳古籍”,還有一本藏在古籍夾層裡的,簽署於1987年的“合作備忘錄”。
備忘錄上,祖父那熟悉的簽名,與鐘山嶽的名字並列在一起。
司空家守護的從來不是什麼陵墓。
她握緊胸前那枚開始微微發燙的玉蟬,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低聲自語,每一個字都帶著顫抖:“所以……我們司空家世世代代守護的,其實是這份罪孽?”
冷卻塔的陰影下,陳三皮正準備帶著手稿撤離,那輛偽裝的清潔車卻毫無征兆地“轟”一聲自燃起來。
火焰並非普通的橘紅色,而是帶著一種詭異的、仿佛數據錯誤的藍色。
在跳動的藍色火焰中,數據幽靈“零”的殘影痛苦地扭曲、浮現,她的形象已經殘缺不全,隻剩下斷斷續續的字符流在空中閃爍。
“他們……改寫了……你的……登錄權限……防火牆……已將你標記為……非法……存在……快……走……”
話音未落,最後一道字符流徹底崩解,化作漫天飛散的藍色光點,消散在空氣中。
幾乎是同一瞬間,整座宏偉大廈所有的外部景觀燈,由原本深邃的藍色,驟然轉為刺眼的血紅色!
尖銳的警報聲響徹夜空,廣播裡傳來鐘山嶽冰冷而威嚴的聲音,回蕩在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啟動‘清源行動’。目標等級:最高。授權所有單位,清除大廈範圍內一切未授權超凡個體。”
陳三皮猛地抬頭,望向那高聳入雲的大廈第49層。
那扇緊閉的門後,仿佛有一雙眼睛正冷冷地注視著他。
他低下頭,掌心的血色裂紋瘋狂跳動著,倒計時已經變為690000。
遠處的天際,第一縷熹微的晨光刺破了厚重的雲層,給這座沉睡的城市鍍上了一層金邊。
黎明,到了。
然而,那縷微光投射在他身上,卻在身後冰冷的水泥地麵上,拉出了一道詭異的、正在緩緩分裂成兩個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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