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噠。”
嚴絲合縫。
他用力一推,整麵磚牆竟如同一扇門般向內打開。
開門的瞬間,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腐臭與潮濕氣息撲麵而來。
廁所內部的景象,讓陳三皮的呼吸都為之一滯。
這裡根本沒有便池和隔間,四麵牆壁、天花板、甚至地板,全都密密麻麻地貼滿了大小不一的碎裂鏡片。
每一片鏡子,都從一個刁鑽的角度,映照出他扭曲的身影。
成千上萬個“陳三皮”在同一時刻,從四麵八方冷冷地注視著他。
他深吸一口氣,從內袋裡掏出那片冰涼的保溫桶殘片,緊緊貼在胸口,那熟悉的觸感如同一道精神的錨,將他從被無數倒影撕裂的眩暈感中拽了回來。
他閉上眼,低聲呢喃,像是在宣誓:
“我是陳三皮。不是李默,也不是……你的替死鬼。”
隨即,他猛然睜開雙眼,死死盯住正前方最大的一塊鏡子。
一秒。
鏡中的自己,麵無表情。
兩秒。
鏡中的自己,嘴角開始不受控製地上揚。
第三秒,剛剛過去!
“轟——!”
整麵鏡子毫無征兆地轟然炸裂!
無數碎片並未掉落,而是詭異地懸浮在空中,飛速組合,最終拚成了一張巨大而扭曲的人臉——那張臉赫然是他自己的模樣,但嘴角卻咧到了耳根,雙眼中燃燒著幽藍色的火焰。
“你……終於來了。”鏡中的“他”發出嘶啞而癲狂的笑聲,“等了三天,就為了等一個……也死過的人!”
話音未落,那張由碎片構成的臉驟然從鏡麵中撲出,一隻利爪直取陳三皮的心臟!
太快了!
陳三皮猛地側身,卻依舊慢了半分,左肩被那森然的利爪貫穿,劇痛襲來。
鮮血噴湧而出,滴落在地麵的瓷磚上,竟沒有散開,而是在縫隙中蜿蜒流動,構成了一個個詭異的符文陣列。
“呃啊!”他忍住劇痛,右手飛速從口袋裡拔出一支備用的鋼筆,蘸滿自己肩上流下的鮮血,不退反進,在那麵破碎的鏡子邊框上,用儘全力寫下四個血字:
“此地無鏡。”
刹那間,整個房間裡所有懸浮的鏡片,都發出了高頻的嗡鳴與震顫!
它們仿佛被一股無法抗拒的更高層規則所排斥,瞬間失去了能量,叮叮當當掉落一地。
而那張攻擊他的人臉,則發出一聲淒厲不甘的哀嚎,被強行拉扯著縮回了牆體深處。
規則被臨時改寫!
與此同時,他胸前口袋裡的紐扣,急速震動了七下!
是影鴉首領的最高級彆示警:鏡中存在並非實體,而是此地所有學生對“自我認知”被剝奪的“集體認知汙染”具象化投影!
其能量源,來自於教學樓地下,那裡曾是城市舊殯儀館的停屍區,與裡世界直接接壤!
陳三皮捂著流血的肩膀,踉蹌著退回走廊,一腳踹開高三七)班的教室門。
教室內,所有學生依舊維持著靜止的狀態。
但講台上,卻用鮮血寫滿了新的字跡:“第九條:禁止使用非官方書寫工具。”
魏守仁正背對著他,站在窗前,那條領帶如同一條活蛇,在他的脖頸上緩緩蠕動、收緊。
他沒有回頭,聲音冰冷地傳來:“你觸犯了第三條、第七條、第九條校規,本當永世困於題海,不得超生。但是……”
他的語氣中,第一次出現了一絲罕見的動搖和困惑。
“你……竟能寫出‘無效規則’?這不可能,除非你掌握了……破戒權柄。”
陳三皮走到講台前,用沒受傷的右手抹去上麵的血字,然後將那片滾燙的保溫桶殘片,重重地塞進了講桌的抽屜裡。
他抬起頭,看著魏守仁的背影,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死寂的樓層。
“我不是來答題的。”
“我是來退學的——帶著整個高三班,一起。”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左掌心的血紋再度灼痛,倒計時無聲跳動:【615958】。
而窗外的天色,在黃昏與黎明之間瘋狂切換,如同一個垂死之人最後的呼吸。
與此同時,遠在市中心的安寧管理總局地下監控室內。
司空玥猛地從數據分析圖中抬起頭,她那雙總是古井無波的眼眸裡,第一次露出了驚詫之色。
麵前的巨大屏幕上,代表市二中區域的認知汙染指數,正以一種完全違背物理規律的方式,突兀地飆升、扭曲,形成一個前所未見的混亂旋渦。
她纖細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鏡片後的目光銳利如刀。
“市二中……有人在重構規則本身。”
清晨六點十七分,教學樓內死寂的廣播喇叭突然發出一陣刺耳的電流聲,隨後,一個冰冷、呆板的電子女聲響徹了整座校園的每一個角落:
“今日值日生:高三4)班,張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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