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腳下的地麵,根本不是泥土!
而是由無數張乾枯、萎縮、層層疊疊壓實在一起的人類眼皮鋪就而成!
就在他意識到這一點的刹那,一股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磅礴悲慟,如同決堤的洪流,從地底轟然湧出,狠狠撞進他的腦海!
“呃啊——!”
陳三皮雙膝一軟,猛地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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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萬千破碎的畫麵如雪崩般炸開:一個麵容慈祥的婦人,微笑著,用滾燙的香頭將自己的雙眼一寸寸燙瞎;一個稚氣未脫的少年,在佛前割下自己的舌頭,獻祭他未來的謊言與惡語;無數信徒的臉龐寸寸龜裂,一隻隻慘白的蟲首從皮下鑽出,取代了他們曾經的五官……
每一段撕心裂肺的記憶,都是一個真實受難者沉入這片地獄前的最後一刻。
“還給我……我的眼睛……”
“好痛……媽媽……好痛……”
無數怨念在他耳邊尖嘯,要將他的意識徹底撕碎、同化。
“閉嘴!”
陳三皮雙目赤紅,牙齦都已咬出血來。
他猛然發動了“情緒虹吸”,目標卻不是任何一個怨靈,而是腳下這片由苦難構成的土地!
與其被動地被淹沒,不如主動吞噬!
磅礴的負麵能量順著他的雙膝湧入體內,係統麵板上的供奉值開始瘋狂上漲。
可與此同時,他右臉的皮膚劇烈地扭曲起來,那張屬於女信徒的蒼白麵孔瞬間被擠開,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布滿皺紋、雙目緊閉的陌生老僧的臉!
正是了苦!
他的執念投影,借著這股龐大的情緒衝擊,成功地在他臉上“顯形”了!
意識撕裂的劇痛讓他幾乎昏厥。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用儘最後的力氣,從懷裡撕下一塊保溫桶的金屬殘片,死死按在自己胸口。
冰冷的觸感,以及那段屬於母親的、微弱的呼吸聲,如同一根救命的稻草。
“我媽……給我取的名字……”他從牙縫裡擠出破碎的字句,聲音低沉如野獸的嘶吼,“不是……用來喂鬼的!”
現實的錨點喚醒了最後一絲清明。
他猛地抽出彆在腰間的鋼筆,筆尖劃破指肚,蘸著自己的血,以一種癲狂的速度在身前的地麵上疾書。
那不是字,而是一種扭曲的、充滿了反抗與剝離意味的符文。
【此痛,不歸你管。】
符文成形的刹那,血光一閃而沒!
整座廢墟猛烈震顫,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強行切斷了陳三皮與地脈的連接。
祭壇之上,那顆新生的淚珠發出一聲哀鳴,轟然炸裂,化作一場極細的、灰黑色的雨,灑落下來。
每一滴雨落地,都迅速凝聚成一個拳頭大小、長著一張哭泣麵孔的泥偶。
成百上千的泥偶,用同一種空洞的語調,齊聲低語:
“還給我們……把痛苦還給我們……”
陳三皮明白了,這些是未被了苦徹底煉化的痛苦殘渣,它們失去了寄主,此刻正本能地試圖依附到他這個新的、更龐大的“痛苦容器”身上。
他正欲強撐著身體撤離,一道瘦弱的影子忽然從旁邊的石柱後走出。
是啞女蓮生。
她臉上滿是淚痕與驚恐,看著陳三皮,沾滿血汙的雙手在身前急促地比劃著。
陳三皮曾跟著外賣站裡的聾啞同事學過幾天手語,隻能勉強看懂幾個詞。
【它……等你……變成……它。】
【你……吸得越多……就越像……它。】
陳三皮踉蹌著退到井口,心頭劇震。
也就在這時,他左手掌心的血紋倒計時突兀地閃爍了一下,數字從【575959】跳回了【580000】,仿佛因為他直麵並斬斷了與信仰殘魂的連接,係統對他“存活”的定義進行了重新校準。
更詭異的變化,發生在他胸口的外賣箱殘片上。
那古銅色的徽記表麵,開始分泌出一縷縷比發絲更纖細的黑色絲線,主動纏繞向他口袋裡那枚新生的、由“悲泣之筆”殘骸凝聚而成的漆黑粉筆頭。
那是“幽冥食錄”在以他剛剛吸收的“悲淚晶核”能量為養料,進行著某種未知的進化。
他死死盯著那些哭泣的泥偶,又看了看自己右臉上正在緩緩褪去的、屬於了苦的老僧麵孔。
蓮生說得對。
被動地承受,隻會讓自己變成另一個“了苦”,一個被痛苦淹沒的容器。
他不能再等了。
這一夜,他必須學會一件事——如何主動地去狩獵痛苦,而不是被痛苦狩獵。
淩晨三點,城市的喧囂沉寂下來,隻有風聲在巷弄間穿行。
陳三皮蹲在城中村一個散發著酸腐氣味的垃圾站旁,陰影將他與這個世界徹底隔絕。
他的目光,落在不遠處一棟亮著孤燈的舊居民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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