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樓b座如同蟄伏在夜色中的鋼鐵巨獸,冰冷的輪廓切割著星耀城大學稀疏的燈火。七樓,走廊儘頭,703房間的門緊閉著,門牌上沒有任何標識,隻有一塊光潔的金屬麵板,散發著拒人千裡的冰冷光澤。
林悅像一道緊貼牆壁的陰影,無聲地滑到703門前。她脫掉了片場那身沾滿油汙的戲服,換上了一身便於行動的深灰色運動裝,彩虹頭發被一頂同樣深色的棒球帽壓得嚴嚴實實。左手腕上,沈逸風給的那個黑色生命監測手環,如同一個精致的鐐銬,內側傳感器幽藍的光芒在黑暗中規律地明滅,冰冷地吮吸著她的表層生理數據,並將偽裝後的“正常”信號源源不斷發送出去。
這鐐銬,也是她的武器。
她抬起右手,指尖沒有觸碰門禁麵板,而是按在了左手腕那個冰冷的手環上。意念集中,如同最精密的黑客,激活了深植在手環底層數據通道中的邏輯病毒!
病毒如同蘇醒的毒蛇,沿著手環與沈家內部網絡的隱秘連接,瘋狂逆流而上!它貪婪地啃噬著沿途捕獲的網絡拓撲碎片、權限認證協議的殘缺鏡像,甚至…利用手環本身作為沈家“認證設備”的微弱信任度,在703門禁係統的防火牆邊緣,撕開了一個針尖大小的、轉瞬即逝的邏輯後門!
嗡——
手環內側的幽藍光芒猛地紊亂閃爍了一下!
哢噠。
一聲極其輕微、幾乎被夜色吞沒的解鎖聲響起。703那扇看似堅不可摧的金屬門,悄無聲息地向內滑開一道縫隙,足夠一人側身通過。門內,是深不見底的黑暗和一股淡淡的、混合著臭氧與冰冷金屬的氣息。
成了!
林悅沒有絲毫猶豫,如同滑溜的泥鰍,瞬間閃身而入。金屬門在她身後無聲關閉,將走廊最後一絲微光隔絕在外。
絕對的黑暗吞噬了她。空氣冰冷而凝滯,帶著一種非自然的寂靜。林悅沒有立刻行動,她緊貼著冰冷的門板,屏住呼吸,讓眼睛適應黑暗,同時全力運轉著被簪子和古籍喚醒的對星核能量的感知。
幾秒鐘後,視覺開始捕捉到微弱的輪廓。這裡不像社團活動室,更像一個…高度戒備的實驗室前廳?冰冷的地麵,光滑的牆壁,沒有任何裝飾,隻有幾台嵌入牆壁的終端屏幕,此刻也處於休眠狀態,散發著微弱的待機紅光。
而那股冰冷的、非人的能量波動,如同黑暗中無聲的潮汐,正從更深處的通道隱隱傳來!源頭不止一個!有龐大而穩定的核心,如同沉睡的巨獸;也有分散而活躍的節點,如同守衛的毒蛇!其中一股熟悉的波動…來自沈逸風?他在這裡?
林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像貓一樣壓低身體,沿著牆壁的陰影,朝著能量波動最強烈的方向移動。病毒在她手腕的手環裡無聲咆哮,貪婪地吞噬著沿途能捕捉到的所有網絡信息碎片,構建著實驗室內部的地圖雛形。一個個加密的節點、能量屏障的位置、甚至部分權限較低的攝像頭死角信息,如同拚圖般在她腦海中飛速組合。
穿過一道需要病毒再次短暫撕開權限的、無形的能量力場門,眼前豁然開朗,卻又令人毛骨悚然!
這是一個巨大而空曠的實驗室核心區。穹頂很高,布滿縱橫交錯的銀色管道和閃爍的指示燈,如同鋼鐵森林的脈絡。冰冷的藍白色燈光從高處灑下,照亮了下方排列整齊的、數十個巨大的圓柱形培養槽!
培養槽裡充滿了淡綠色的、散發著微弱熒光的營養液。而在那粘稠的液體中,浸泡著的…是“人”!
不,那已經很難稱之為完整的人了!
他們或者說它們)的身體大部分被包裹在閃爍著金屬冷光的機械義肢和生物裝甲中,裸露的皮膚蒼白如紙,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接口和縫合痕跡。頭顱被半透明的頭盔覆蓋,頭盔內部閃爍著複雜的神經信號流圖譜。最令人心悸的是他們的眼睛——大部分緊閉著,但偶爾有眼瞼顫動的,露出的瞳孔深處,無一例外地閃爍著一點幽藍色的、冰冷非人的星核光芒!
是群演!或者說,是和他們一樣的“產品”!被星核能量深度改造、控製的半機械化戰士!
林悅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強行壓下嘔吐的欲望。沈家…他們不僅在製造星核,還在製造“士兵”!用星核能量控製、強化的士兵!難怪那群演能同步眨眼!難怪他們體內有同源能量波動!
她的目光迅速掃過實驗室。在培養槽陣列的儘頭,有一片被高強度能量屏障隔離的區域。屏障散發著柔和的藍光,內部隱約可見更加龐大複雜的設備輪廓,其中央似乎懸浮著一個被無數能量導管連接、散發著穩定而強大幽藍光芒的核心——是星核裝置的某個關鍵部件?還是…主腦的雛形?
而就在那片核心區域旁邊,一個獨立的控製台前,站著一個人影。
沈逸風!
他背對著林悅的方向,穿著實驗室的白色長袍,身形依舊挺拔。他正專注地看著控製台上流淌的數據瀑布,右手在虛擬鍵盤上快速操作著。他的左手…那隻隱藏在長袍袖子下的機械臂接口附近,似乎正連接著幾根閃爍著幽藍光芒的神經傳導線,與主控台相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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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直接連接星核係統?!他在做什麼?!
林悅的心臟狂跳!機會!控製台!那裡一定有星核的核心數據!關於主腦!關於47天!關於父親!關於蘇瑤被吞噬的記憶!
病毒在她手腕的手環裡瘋狂尖叫,反饋回一個關鍵信息:前方那片核心區域的能量屏障,有一個極其短暫的、用於設備自檢的能量波動低穀期!就在…十秒後!持續時間:0.5秒!
足夠了!
林悅不再猶豫!她像一道灰色的閃電,從藏身的陰影中猛地竄出!目標直指沈逸風背後的控製台!她的動作快到了極致,將五年偽裝“瘋癲”練就的敏捷發揮到極限,同時將體內對星核能量的感知壓縮凝聚,試圖在接近屏障的瞬間乾擾其穩定!
五米!三米!屏障近在咫尺!那柔和的藍光在她眼中如同地獄之門!
就在她即將觸及屏障、準備利用那0.5秒低穀穿過的刹那!
“嘶啦——!”
一聲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帶著金屬摩擦質感的女聲,毫無預兆地從林悅頭頂上方響起!伴隨著一道刺目的、猩紅色的激光束,如同死神的鐮刀,撕裂空氣,狠狠斬向她的脖頸!
快!狠!刁鑽!
林悅瞳孔驟縮!致命的危機感讓她全身汗毛倒豎!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她猛地一個狼狽不堪的、近乎違背物理定律的矮身側滾!
嗤!
猩紅激光擦著她揚起的彩虹色發梢掃過,幾縷斷發被瞬間氣化,留下一股焦糊味!激光狠狠斬在她身後的一個金屬儀器支架上,堅硬的合金如同熱刀切黃油般被熔斷,斷口處發出滋滋的聲響,冒著青煙!
林悅驚魂未定地翻滾到一台培養槽後麵,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幾乎要炸開!她猛地抬頭!
隻見實驗室穹頂複雜的管道陰影中,一個身影如同沒有重量的幽靈,輕盈地飄落下來。
高跟鞋敲擊在冰冷的金屬地麵上,發出清脆而危險的“嗒…嗒…”聲。來人穿著一身緊身的暗紅色皮衣,勾勒出曼妙卻充滿力量感的曲線。妝容精致,紅唇如火,一頭波浪般的栗色長發披散在肩頭。然而,她右半邊臉,從額角到下頜,卻被冰冷的銀色金屬所覆蓋!一隻閃爍著猩紅色光芒的電子眼,取代了原本的眼睛,此刻正如同捕獵者的探照燈,冰冷地鎖定了藏在培養槽後麵的林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