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仿佛源自宇宙蠻荒的號角,攜著【終焉·降臨】的冰冷宣告,如同實質的衝擊波,狠狠撞碎了“搖籃”內剛剛因解決能量失衡而獲得的短暫喘息。
暗紅色的進度條,如同惡魔的瞳孔,懸停在虛擬界麵中央,那50的數字,散發著不祥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幽暗。強製開啟的超空間航道,其目標參數顯示的“無法解析”,比任何已知的坐標都更令人心悸。未知,在此刻化作了最純粹的恐懼。
林悅左肩的烙印,那暗紅色的【yxx】標記,灼熱得如同被投入熔爐,一股冰冷、粘稠、帶著強烈“歸巢”意念的牽引力,正試圖透過這標記,將她的意識乃至整個存在,拉向那個遙遠而恐怖的“門”!她悶哼一聲,身體不受控製地前傾,若非沈逸風死死扶住,幾乎要癱軟在地。
“壓製它!”沈逸風低吼,眉心的淡金色印記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乳白色的秩序之力如同堅固的壁壘,層層包裹住林悅的左肩,與那股源自“門”的恐怖牽引力激烈對抗。光芒與無形的引力在方寸之間扭曲、湮滅,發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聲。
蘇瑤臉色慘白,但她沒有退縮,而是強行壓下靈魂層麵的戰栗,雙手按在控製台上,將自身那經過強化的、帶著生命韌性的意念頻率,毫無保留地注入到“搖籃”的穩定係統中,協助抵抗著那跨越空間傳遞而來的精神壓迫。
元元的虛擬身影在數據流中明滅不定,聲音帶著高速運算下的極限負荷:“警告!‘門’的能量簽名已完全轉變為高侵略性模式!超空間航道正在以幾何級數擴張!其能量輻射正乾擾附近星域物理常數!”
“檢測到‘觀測者7’信號強烈擾動!正在後撤!重複,‘觀測者7’正在快速遠離‘門’的坐標!”
連那個冰冷無情的“觀測者7”,都在逃離!
這個消息,讓所有人的心都沉入了穀底。
“它……它在召喚什麼?還是……它在打開通往什麼地方的‘門’?”林悅艱難地抬起頭,汗水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左肩的灼痛和靈魂的牽引感幾乎要撕裂她的意誌。
“未知。”元元的回答冰冷而殘酷,“但根據‘星靈遺民’最後的信息碎片,‘終焉’具備吞噬物質、能量、時空的特性。當前‘門’的狀態,高度符合‘終焉’能量簽名描述的前兆。”
終焉……降臨?
難道他們無意中,竟然促成了一場宇宙級災難的開啟?!
“不能讓它完全打開!”沈逸風眼神決絕,他看向林悅,又看向元元,“我們必須知道通道的另一端到底是什麼!必須找到阻止或關閉它的方法!悅悅,你是唯一的‘鑰匙’,也是現在唯一可能與之建立深層連接的橋梁!”
林悅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心臟幾乎停止跳動。還要……再次連接?連接那個剛剛切換了【終焉·降臨】協議、散發著無儘惡意的存在?
恐懼如同冰水澆頭。上一次連接,他們差點全軍覆沒,被強行打上了“汙染”的標記。這一次,麵對明顯更加凶險的狀態,結果會如何?
但看著沈逸風眼中不容置疑的決然,看著蘇瑤雖然恐懼卻依舊堅定的目光,感受著左肩那仿佛要將她拖入深淵的灼熱牽引……她知道,沒有退路。
逃避,隻會讓未知的恐怖更快降臨。
“我……該怎麼做?”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卻又帶著一絲認命般的平靜。
“不是意識同步介入那種深度融合。”沈逸風快速說道,他的思維在巨大壓力下飛速運轉,“那樣風險太高。我們嘗試建立一種更單向的、更受控的‘感知連接’。以你的烙印為接收器,以我和元元的意誌為濾波器和錨點,讓你能夠‘看到’通道另一端的信息流,而不必讓我們的意識完全深入其中。”
這是一個折中的、理論上風險稍低的方案。但依舊是在刀尖上跳舞。
“元元,構建‘單向感知橋接’協議!以我的‘協調者’權限為核心,以‘搖籃’秩序之力為屏障!”沈逸風命令道,同時更加緊密地握住林悅的手,淡金色的能量如同溫暖的溪流,試圖安撫她緊繃的神經,“悅悅,放鬆,相信我。這一次,我們隻‘看’,不‘進’。”
元元沒有任何猶豫,數據流瞬間重構,一個更加複雜、側重於信息接收與隔離的橋接協議迅速成型。乳白色的光芒再次將沈逸風和林悅連接,但這一次,光芒的流向明顯側重於林悅,如同為她披上了一層堅固的感知護甲。
蘇瑤屏住呼吸,雙手緊握,在心中默默祈禱。
林悅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不再抵抗左肩烙印那灼熱的牽引,反而主動將意識沉入其中,如同將一根纖細卻堅韌的絲線,拋入洶湧的黑暗洪流。【心鑰】賦予她的微觀感知能力在此刻被激發到極致,她努力維持著意識的清明,緊緊“抓住”沈逸風和元元傳遞過來的、作為“錨點”的堅定意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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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接建立的瞬間——
轟!!!
不再是之前那個冰冷的控製核心空間。
林悅的“感知”仿佛被投入了一條由純粹混亂、毀滅和絕望構成的奔騰河流!
無數破碎的、光怪陸離的景象、聲音、意念,如同宇宙爆炸時的碎片,瘋狂衝擊著她的意識濾波器:
她“看到”星辰如同燭火般熄滅,星係被無形的力量拉扯、撕裂,化作扭曲的光帶……
她“聽到”億萬生靈在最後一刻發出的、彙聚成宇宙背景噪音的絕望哀嚎……
她“感知”到物理定律在崩壞,時空結構在塌陷,秩序被一種純粹的、冰冷的“虛無”所吞噬……
一種難以言喻的、超越了任何個體意識的、代表著“終結”本身的宏大而漠然的意誌,充斥在通道的彼端!
這就是……“終焉”?!
不!不僅僅是!
在這片代表著終極毀滅的景象深處,林悅憑借著【心鑰】帶來的敏銳和自身“回響”的特殊性,捕捉到了一些……更加詭異、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細節”!
她“看到”,在那吞噬一切的“虛無”中,隱約有某種……“結構”的存在!那不是自然形成的現象,更像是……某種龐大到難以想象的、冰冷精密的“機械”或者“網絡”的輪廓!它們如同隱沒在黑暗中的蛛網,伴隨著“終焉”的推進而同步蔓延,所過之處,並非簡單的毀滅,更像是一種……“格式化”和“重構”!
她“聽到”,在那億萬哀嚎的底層,混雜著一種極其微弱、卻統一而重複的、非人的“指令回聲”:
【…單元…回收…】
【…秩序…重構…】
【…模板…校驗…】
【…淨化…完成…】
她“感知”到,那股宏大的“終結”意誌,並非混沌無序,其內部蘊含著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絕對理性的“邏輯”!一種為了某種終極目的,而執行“清理”與“重啟”的冰冷程序!
這根本不是自然災難!
這是……一場有目的的“大清洗”!執行者,就是“它們”!
那個“門”連接的,不是“終焉”本身,而是“它們”進行“清理”的……某個前線?或者說,是“它們”用來投放“終焉”力量的……某種“武器”或“端口”?!
【星靈遺民】恐懼的“終焉”,很可能就是“它們”用來執行“淨化”和“歸一”的手段!而“它們”,就隱藏在這“終焉”的背後!
就在林悅被這恐怖的發現衝擊得意識幾乎渙散時,她的感知猛地被一股更加強烈的、與她自身“回響”同源,卻又充滿了無儘痛苦與怨恨的意念碎片捕獲!
那是……y00!“零號”的殘留意識?!
碎片中,她“看到”了短暫的畫麵:
無儘的黑暗中,無數類似“零號”、眉心帶著不同顏色和複雜度烙印的模糊身影,被囚禁在冰冷的能量柵格中,如同流水線上的零件……
“它們”那非人的、充滿掠奪性的意誌,如同手術刀,殘忍地剖析、複製、扭曲著這些“模板”……
“零號”在意識徹底崩潰前,發出了最後一道充滿了警告與詛咒的意念:
【…逃…!它們…不是終結…是…牧羊人…!它們在…修剪…宇宙…等待…‘原初’回歸…!我們…都是…失敗的…祭品…!】
牧羊人?修剪宇宙?等待“原初”回歸?失敗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