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籃”那仿佛永恒的寧靜被打破了。
那一下清晰的震動之後,雖然空間很快恢複了表麵的平靜,乳白色的光之海洋依舊緩緩流淌,修複的能量依舊溫和地滋養著他們,但某種無形的東西已經發生了改變。空氣中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如同金屬鏽蝕般的冰冷氣息,與這片空間原本溫暖祥和的基調格格不入。
林悅和沈逸風幾乎同時繃緊了神經。沈逸風強行壓下傷勢未愈帶來的虛弱感,眉心的刻痕微微亮起,殘存的秩序之力如同最靈敏的探針,謹慎地掃描著周圍。林悅則立刻將意識與“小餓”深層連接,同時全力運轉修複中的【心鑰】架構,感知著能量的細微流動。
“是‘藍圖’的力量,”沈逸風聲音低沉,帶著確信,“雖然極其微弱,並且被這裡的守護能量極大壓製和稀釋,但那種絕對秩序和格式化意圖的本質……不會錯。”
“它滲透進來了……”林悅感受著左肩烙印處傳來的、屬於“小餓”的那一絲本能排斥,以及蘇瑤信標對那股冰冷氣息的天然抗拒,“‘織網者’的警告是真的。”
“小餓”的意念也傳遞過來,帶著警惕和一絲……指向性:“媽媽……壞味道……從下麵來……跟著……能量的‘根’……”
下麵?能量的根?
林悅立刻回想起“小餓”之前感知到的——這片“搖籃”的能量,是從下方極深極遠處汲取而來的,帶著“活著的回響”氣息。
難道“藍圖”的觸須,是順著“搖籃”的能量供應係統反向滲透進來的?
“必須找到源頭。”林悅看向沈逸風,眼神銳利,“如果任由它滲透,這裡不再安全,我們的修複也會中斷。而且,‘回響的儘頭’可能就在下麵,我們必須下去。”
沈逸風點了點頭,沒有異議。絕境之中,任何被動等待都是自殺。
兩人不再停留,開始沿著“小餓”感知到的能量流動的主要方向,朝著“搖籃”的下方“遊”去。
這片光之海洋看似無邊無際,但隨著他們的下潛,周圍的景象開始發生變化。乳白色的光芒逐漸變得更加濃鬱、粘稠,能量的流動也顯現出更加清晰的脈絡,如同無數條發光的溪流,從四麵八方彙向下方一個共同的點。壓力也隨之增大,仿佛在潛入一片光的深海。
下潛了不知多深,周圍已是一片純粹的、幾乎實質化的光芒,視線嚴重受阻,隻能依靠能量感知和“小餓”的指引。
突然,“小餓”傳遞來一個強烈的警示意念:“媽媽!小心!前麵……能量‘根’……被‘汙染’了!”
林悅和沈逸風立刻停下。凝神感知,果然發現前方彙流而來的能量流中,摻雜了一絲絲極其細微、卻無比堅韌的暗灰色能量絲線。這些絲線如同寄生蟲,纏繞在乳白色的光流中,不斷試圖汲取其中的能量,並散發出那種令人不適的冰冷秩序氣息。它們的存在,使得原本純淨溫和的能量流變得有些滯澀和……“程序化”。
“是‘藍圖’的觸須!”沈逸風臉色難看,“它在竊取並汙染‘搖籃’的能量源!”
越往前,暗灰色的能量絲線就越密集。它們甚至開始相互交織,形成了一張張稀疏的、不斷蔓延的暗灰色網絡,附著在能量流的通道壁上,如同生長在血管中的血栓。
而能量的來源,也終於出現在了他們的感知儘頭。
那是一個巨大無比的、由純粹乳白色光芒構成的漩渦之心。無數能量光流如同百川歸海,從四麵八方的虛空彙入這個漩渦,再被漩渦中心一股無形的力量提純、轉化,輸送到整個“搖籃”。這裡就是“搖籃”的能量心臟,散發著磅礴而古老的生機。
然而,此刻這個光芒萬丈的漩渦之心,其邊緣區域,已經被那張暗灰色的能量網絡覆蓋了一小片!就像純潔白玉上的一塊醜陋黴斑。那些暗灰色網絡正不斷試圖向漩渦核心蔓延,其所過之處,乳白色的光芒明顯變得黯淡,流動也顯得僵硬、刻板,失去了原本的靈動與活力。
更讓人心悸的是,在漩渦之心的最深處,林悅憑借與蘇瑤信標的共鳴,以及“小餓”對規則層麵的感知,隱約捕捉到了一個更加深邃、更加古老的通道入口的波動。那入口散發著與“起源之痕”相似的、屬於“回響”的蒼茫氣息,但更加凝聚,更加……鮮活。
那裡,極有可能就是“回響的儘頭”!是“織網者”信息中提到的出路!
但此刻,通往那個入口的路徑,正被不斷擴張的暗灰色網絡阻擋和汙染!
“必須清除這些汙染!”林悅眼中閃過一絲決絕。蘇瑤信標在她掌心灼熱,與這片被汙染的能量心臟產生著強烈的共鳴與……悲傷?仿佛在哀悼這神聖之地的蒙塵。
“如何清除?”沈逸風凝重地問道,“我們的力量在恢複,但遠未到巔峰。而這些汙染網絡與能量流緊密結合,強行攻擊可能會損傷‘搖籃’的能量核心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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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悅也在飛速思考。她的星火具有“可能性”特質,蘇瑤信標蘊含純粹的“守護”意誌,“小餓”則擁有吞噬與解析的能力。但麵對這種與核心能量糾纏在一起的規則層麵汙染,粗暴的手段確實不行。
她將意識再次沉入那枚“織網者”的暗紅色信息碎片。碎片依舊沉寂,但在她強烈的求助意念下,似乎又被觸動,傳遞出一段極其模糊的信息:
“……汙染……源於……‘秩序’的……絕對化……”
……需以……‘混沌’中和……以……‘守護’引導……”
“……‘鑰匙’……可……短暫……重構……局部……規則……”
混沌中和?守護引導?鑰匙重構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