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元昏迷了整整三天。
這三天裡,“橋頭堡”的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秩序掃描的退去並未帶來絲毫輕鬆,反而讓每個人心頭都蒙上了一層更深的陰影。那個孩子身上隱藏的秘密,像一顆定時炸彈,懸在所有人的頭頂。
林悅的身體在沈逸風和醫療團隊的照料下逐漸恢複,左肩的暗紫色紋章也重新穩定下來。但她的心思完全係在元元身上。她幾乎寸步不離地守在元元的醫療艙旁,握著他冰涼的小手,試圖用自己剛剛掌握的、溫和的能量流去滋養他枯竭的精神。
沈逸風站在她身後,沉默地看著監測屏幕上元元平穩但過於微弱生命體征曲線。他回想起元元昏迷前那空茫悲憫的眼神,那與年齡不符的悠遠語調,以及那能直接影響秩序掃描的詭異能力。“權限”、“身份”……這些詞語在他腦海中盤旋。他下令對元元進行最全麵的生理和精神掃描,但結果令人困惑——元元的生理結構確是人類孩童,精神層麵卻如同籠罩著一層無法穿透的迷霧,任何探測波觸及那層迷霧都會如同泥牛入海,消失無蹤。
蘇瑤則埋頭於數據海洋,她調取了從發現元元開始的所有記錄——他在織夢回廊邊緣的突兀出現,他對噬夢獸和“搖籃”呼喚的特殊感知,他那些看似童言無忌卻往往直指關鍵的提示……她試圖從這些碎片中拚湊出真相。
“他的出現不是偶然。”蘇瑤將一份初步分析報告投射到全息屏幕上,語氣凝重,“我們最初認為他隻是被噬夢獸力量影響而流落到回廊邊緣的普通孩子,但現在看來,他更像是……被‘放置’在那裡的。一個……信標?或者說,一個……引導程序?”
“引導程序?”林悅抬起頭,眼中帶著血絲。
“引導我們發現織夢回廊的異常,引導我們遭遇噬夢獸,甚至……引導我們最終接收到‘搖籃’的呼喚,並促使你體內的紋章成型。”蘇瑤指著報告中一條時間線,“看,每一次關鍵節點的突破,幾乎都有元元無意間的參與或提示。這巧合得令人不安。”
沈逸風眼神銳利:“你的意思是,他從一開始,就是‘搖籃’計劃的一部分?是那個古老存在布下的一枚棋子?”
“棋子……或者更準確地說,是‘接口’。”首席科學家插話,他調出了元元昏迷前,眼眸中那一閃而逝的古老符文放大圖,“這些符文的能量特征,與林悅長官紋章深處的‘搖籃’契約規則,同源性高達99.8!但它們更加……原始,更加核心。如果說林悅長官的紋章是‘鑰匙’,那麼元元……可能更接近於‘鎖芯’本身,或者是與‘搖籃’核心直接連接的……‘終端’。”
鎖芯?終端?
這個結論讓林悅的心臟猛地一縮。她看著醫療艙裡元元蒼白的、稚嫩的臉龐,無法將這個孩子與那些冰冷而宏大的詞彙聯係起來。
就在這時,元元的睫毛顫動了一下,發出了一聲極其微弱的呻吟。
“元元!”林悅立刻俯身,輕聲呼喚。
元元緩緩睜開了眼睛,那雙琥珀色的眼眸裡充滿了疲憊和茫然,之前的空靈與悲憫消失不見,又變回了那個他們熟悉的孩子。“悅姐姐……我……我好累……”他聲音虛弱,帶著哭腔,“我做了好多……奇怪的夢……有好多……星星在哭……”
林悅緊緊握著他的手,將一股溫和的、帶著安撫意味的暗紫色能量緩緩輸入他體內:“沒事了,元元,沒事了,你隻是太累了。”
元元感受著那股溫暖的能量,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些,但他接下來的話卻讓所有人心中一凜:“悅姐姐……你身體裡那個……亮亮的東西……它說……‘搖籃’……很著急……‘門’越來越不穩了……有……‘壞東西’……在撞門……”
壞東西?撞門?
是指秩序側的掃描?還是……其他什麼東西?
“元元,你能和‘搖籃’說話?”林悅試探著問,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
元元茫然地眨了眨眼,搖了搖頭:“不能……就是……能感覺到……它很傷心,很害怕……就像……就像以前‘小餓’害怕的時候一樣……”他頓了頓,小手無意識地揪著被子,小聲補充了一句,“不過……它好像……認識我……”
認識他?
這句話坐實了蘇瑤和科學家的猜測!
沈逸風走到床邊,蹲下身,平視著元元,語氣儘可能溫和:“元元,你還記得,在遇到我們之前,你在哪裡嗎?是誰和你在一起?”
元元努力地回想,小臉皺成了一團,最終卻沮喪地搖了搖頭:“不記得了……隻記得……一直在飄……周圍好多……破碎的……光……後來……就看到了悅姐姐和逸風哥哥……”
記憶被封鎖了?還是……他根本就沒有那段屬於“人類孩童”的記憶?
接下來的幾天,元元在林悅的精心照料下慢慢恢複。但他身上開始出現更多難以解釋的現象。他有時會對著空無一物的角落說話,仿佛那裡存在著彆人看不見的“朋友”;他畫出的塗鴉不再是簡單的太陽和小草,而是充滿了複雜的、與“搖籃”契約符文相似的幾何結構;他甚至會在睡夢中,無意識地用某種古老的語言哼唱著破碎的歌謠,經過語言專家分析,那歌謠的大意是關於“守護”、“沉睡”和“歸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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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人不安的是,林悅發現,當她靠近元元,尤其是當她左肩的紋章主動運轉時,元元體內似乎也有某種東西在與之呼應。那並非能量層麵的共鳴,而是一種更本質的、規則層麵的相互吸引和……補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