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煞使者斃命,通道內彌漫的血霧緩緩消散,隻留下濃鬱的血腥氣與激戰後殘留的混亂靈壓。周震持劍而立,胸膛微微起伏,目光如電,死死盯著丙字柒號石室那依舊穩固、卻仿佛隱藏著無儘秘密的九星禁元陣靈光。
剛才那一道精純古老、瞬間重創血煞使者的魔氣,來得太過詭異,去得也太過突兀。源頭,分明就是這石室之內!可陣法監控卻顯示內裡一切“正常”,隻有那對師徒微弱而“惶恐”的氣息。
正常?這絕不可能!
周震臉色陰沉如水,他緩步走到石門前,強大的神識如同潮水般,再次試圖穿透陣法隔絕,仔細探查內中情形。然而九星禁元陣乃元嬰長老親手布下,以他築基後期的修為,根本無法強行突破,隻能感受到一片模糊與隔絕。
“柳師妹!”周震沉聲開口,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與審問,“方才那道魔氣,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若再有所隱瞞,休怪師兄我按門規處置!”
石室內,蘇禾柳清漪)手中的書冊再次“驚慌”掉落。她踉蹌著撲到門邊,臉上毫無血色,淚水漣漣,聲音帶著哭腔和極度的“委屈”:
“周師兄!方才……方才外麵打得天翻地覆,地動山搖,突然就有一道黑氣不知從何處鑽了進來,直撲劣徒!妾身……妾身嚇得魂飛魄散,還以為……還以為吾命休矣!誰知那黑氣靠近劣徒後,竟……竟自己調頭衝了出去!妾身實在不知是何緣故啊!許是……許是那魔道妖人的邪法失控?或是宗門封印顯靈?”
她將一切都推給了“意外”和“巧合”,將自己和墨衍完美地塑造成了被動承受的“受害者”。
墨衍也適時地發出一陣劇烈咳嗽,氣息更加“微弱”,蜷縮在石床上,仿佛受到了巨大的驚嚇和衝擊。
周震聽著蘇禾那看似合情合理、卻處處透著蹊蹺的解釋,看著她那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怯懦模樣,心中的疑雲非但沒有散去,反而如同滾雪球般越滾越大。
巧合?一次次的巧合都發生在這對師徒身上?地底魔氣早不泄露晚不泄露,偏偏在此時?那魔氣為何不侵蝕近在咫尺的墨衍,反而去攻擊外麵的血煞使者?
這柳清漪,絕對有問題!還有她那徒弟,身負詭異魔源,能在絕境中“複蘇”,如今更是引動如此多事端……
但他沒有證據。九星禁元陣隔絕內外,他無法強行闖入查探。星隕長老此刻正全力應對黑風林妖獸和地底封印,無暇他顧。
“哼!”周震冷哼一聲,強行壓下心中的怒火與疑慮,“此事,我定會稟明長老,徹查到底!你們好自為之!”
他不再多言,揮手讓聞訊趕來的戒律堂弟子處理掉血煞使者的屍體,並加派人手,將丙字柒號石室圍得水泄不通,布下更多監測陣法,自己則親自坐鎮不遠處,神識牢牢鎖定此地,如同盯著獵物的鷹隼。
石室內,隨著周震的暫時退去,再次恢複了那種令人窒息的寂靜。隻是這一次,空氣中還殘留著門外淡淡的血腥氣,以及一種山雨欲來的沉重壓力。
墨衍緩緩從石床上坐起,擦去嘴角因強行壓抑魔元躁動而滲出的血絲。他的臉色依舊蒼白,但那雙漆黑的眸子深處,卻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他回想著剛才那電光火石間發生的一切——那道來自地底、直撲自己的恐怖魔氣,以及師尊那看似無意的一跺腳,魔氣便如同被無形之手操控,調轉矛頭,精準地葬送了一名築基期的魔道強者!
這絕非巧合!
師尊她……究竟是何等存在?
他看向蘇禾,目光複雜,充滿了敬畏、困惑,以及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悄然滋生的……依賴與信任。
蘇禾已經坐回石桌旁,重新拿起了那本書,神情恢複了之前的淡漠,仿佛剛才門外發生的生死搏殺、魔氣縱橫,都隻是微不足道的插曲。
“師尊……”墨衍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開口,聲音沙啞,“剛才……謝謝您。”
蘇禾翻動書頁的手指未停,頭也不抬,隻是淡淡地道:“謝什麼?我什麼都沒做。”
墨衍一愣。
蘇禾繼續道,語氣平淡得像是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事實:“魔氣自行其是,妖人咎由自取,與你我何乾?”
墨衍沉默了。他明白了師尊的意思。有些事,隻能做,不能說。有些力量,可以擁有,卻不能宣之於口。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左手,心念微動,那縷暗沉的混沌魔元再次如同溫順的陰影,在掌心悄然流轉。這一次,他不再僅僅感受到其力量,更隱隱觸摸到了一絲……“掌控”的真意。
不僅僅是掌控能量的流轉,更是掌控時機,掌控局麵,於無聲處,聽驚雷。
他不再說話,閉上眼睛,開始全力運轉蘇禾傳授的斂息法門,同時引導著混沌魔元,在三星鎮元印的持續壓力下,進行著更加精細、更加深入的循環與淬煉。他要儘快熟悉這力量,消化剛才觀摩築基修士戰鬥的感悟,消化那匪夷所思的“反殺”帶來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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