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在月光下,開始用一種近乎瘋狂的執著,用石頭拚命地打磨那些骨片的表麵!“沙沙……沙沙……”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在寂靜的月夜裡回蕩。骨屑紛飛,她凍傷的手指很快被粗糙的石頭和骨片邊緣磨得血肉模糊,但她渾然不覺,隻是拚命地、一遍遍地打磨著!
直到那幾塊骨片的表麵,終於被磨出一種粗糙卻明顯能反光的、帶著象牙般微黃光澤的質感!
她如獲至寶,小心翼翼地將這幾塊打磨好的骨片,疊加在那些瓦片之上,調整到最佳角度!
更多的、更加集中的、帶著一絲微弱暖意或許是摩擦生熱?或許是她的錯覺?)的反射月光,如同被無形的手聚攏,更加精準地投射在蘇禾的眉心!
這一次,效果清晰可見!
蘇禾的眉頭似乎極其輕微地舒展了一絲絲!那眉心深處的銀亮光點閃爍的頻率明顯加快了!她的嘴唇再次無聲地翕動了一下,這一次,吸入的氣息似乎都帶上了月華的清冷光澤!
明玉的心臟狂跳起來!喜悅的淚水再次湧出,卻不再是絕望的冰冷!
然而,就在她全神貫注於這“聚光救贖”之時,她沒有注意到——
大殿深處那片未被月光照亮的、依舊被濃重黑暗籠罩的角落裡。那雙渾濁的、屬於春杏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這邊!盯著那在月光下閃爍的反光瓦片和骨片!盯著蘇禾眉心那一點越來越清晰的銀芒!
那眼睛裡,不再是純粹的恐懼或麻木,而是充滿了一種極其詭異的、混合著貪婪、渴望、和一種近乎癡狂的灼熱!
仿佛饑餓了千萬年的囚徒,看到了脫困的唯一曙光!
那點光……那點冰冷純淨的光……對她似乎也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春杏枯槁的身體開始極其緩慢地、無聲無息地,從黑暗的積雪和雜物中再次“拱”了出來!這一次,她的動作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急切和……一種被本能驅動的、詭異的協調性!
她的目標,似乎是那些反射月光的瓦片和骨片!或者說,是那被彙聚起來的月華本身!
明玉完全沉浸在月光帶來的微弱希望之中,她趴在蘇禾身邊,大眼睛一眨不眨地觀察著那彙聚在眉心的光點,連呼吸都放輕了,生怕驚擾了這奇跡般的變化。
蘇禾的氣息似乎真的平穩了一些,雖然依舊微弱,但那種冰碴摩擦般的破敗感減輕了。額角的血冰痂在月光下閃爍著詭異的微光,仿佛也在被緩慢地滋養或轉化。
就在這時——
“沙……窸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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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極其細微的、積雪被壓實的摩擦聲,從側後方傳來!
明玉全身的汗毛瞬間倒豎!她猛地扭過頭!
隻見春杏那個老宮女,不知何時竟然已經爬到了距離她們隻有四五步遠的地方!她枯槁的身體以一種極其彆扭卻又異常迅速的姿勢匍匐在雪地上,渾濁的眼睛裡燃燒著駭人的、貪婪的綠光,死死地盯著蘇禾眉心那點銀芒!一隻枯瘦如雞爪、指甲縫裡滿是黑泥的手,正顫巍巍地、卻又無比執拗地伸向……伸向旁邊一塊反射著月光的碎瓦片!
她要搶走光!她要打斷這救贖的過程!
“滾開!”明玉想也沒想,發出一聲嘶啞尖銳的厲喝!如同被侵犯了逆鱗的幼獸,整個人猛地撲了過去,用自己的身體狠狠撞向春杏那隻伸出的手!
“砰!”沉悶的撞擊聲。
春杏的手被撞開,乾瘦的身體也晃了一下。但她似乎完全感覺不到疼痛,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如同野獸護食般的低吼,渾濁的眼睛瞬間變得更加凶厲和瘋狂!另一隻手猛地抬起,五指成爪,帶著一股不像垂死之人該有的力氣,狠狠抓向明玉的臉!
那指甲尖銳漆黑,帶著濃重的汙穢和寒意!
明玉嚇得尖叫一聲,下意識地往後一仰,險險躲過!但春杏另一隻手再次閃電般探出,目標依舊是那塊碎瓦片!她的動作變得異常迅捷和協調,仿佛那點月光給了她詭異的力量!
“我的……光……給我!”破碎嘶啞的、充滿貪婪的詞語從她喉嚨裡擠出!
明玉又驚又怒,也徹底豁出去了!她不再害怕,心裡隻有一個念頭——絕不能讓這瘋婆子碰那些反光的東西!絕不能讓這點救命的月光被打斷!
她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小豹子,撲上去和春杏扭打在一起!用頭撞,用手抓,用牙咬!兩個瘦骨嶙峋、幾乎凍僵的身體在冰冷的雪地裡翻滾、撕扯!發出沉悶的撞擊聲和壓抑的嘶吼聲!
春杏的力量大得驚人,完全不像一個瀕死的老婦!枯瘦的手指如同鐵鉗般箍住明玉的胳膊,指甲深深掐進她凍傷的皮肉裡,帶來鑽心的疼痛!渾濁的嘴巴張開,露出黑黃的牙齒,惡臭的氣息噴在明玉臉上,試圖咬她!
明玉疼得眼淚直流,卻死死咬著牙,用儘全身力氣抵抗,拚命保護著身後那片月光籠罩的區域!她知道,自己一旦鬆手,蘇禾就真的完了!
混亂中,她的一隻腳胡亂蹬踢,恰好踢中了旁邊一塊用來墊瓦片的、邊緣鋒利的碎磚!
她幾乎是本能地,用腳尖猛地將那塊碎磚勾了過來,然後一把抓起!想也沒想,就朝著春杏死死箍住她胳膊的那隻枯手狠狠砸了下去!
“哢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骨頭碎裂的脆響,在寂靜的月夜裡格外刺耳!
春杏發出一聲淒厲非人的慘嚎!箍住明玉的手瞬間鬆脫!那隻枯手以一個極其詭異的角度扭曲著,顯然腕骨被砸斷了!
劇痛似乎暫時壓過了她對月光的貪婪。她像隻受傷的野獸,發出一連串痛苦而憤怒的嗚咽,抱著斷手,連滾帶爬地、驚慌失措地重新縮回了那片黑暗的角落裡,隻剩下斷斷續續的、充滿怨恨的呻吟聲。
明玉癱坐在雪地裡,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都在劇烈顫抖。手裡還緊緊攥著那塊沾著一點黑黃汙跡和雪沫的碎磚。胳膊上被掐出的傷口火辣辣地疼,鮮血滲出,很快又凍結。
她看著縮回黑暗的春杏,又低頭看看自己手裡的凶器,一種混合著後怕、殘忍和一絲冰冷的決絕的情緒,在她小小的胸腔裡翻騰。
她……她剛才……差點殺了人?
不……是那瘋婆子先動手的!她要搶光!她要害死那個女人!
守護的信念第一次染上了血腥的底色,變得冰冷而堅硬。
她丟掉碎磚,掙紮著爬回蘇禾身邊,緊張地檢查那些反光的瓦片和骨片。萬幸,剛才的扭打沒有破壞它們的角度,月光依舊穩穩地彙聚在蘇禾眉心。
那點銀芒似乎比剛才更亮了一些,閃爍的節奏也更加穩定。
明玉稍稍鬆了口氣,但警惕性卻提到了最高。她像個小守衛般,緊緊靠在蘇禾身邊,紅腫破裂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監視著那片黑暗的角落,手裡再次悄悄攥緊了一塊尖銳的碎骨片。
絕不能再讓任何人,任何東西,靠近這片光!
然而,就在她全神貫注防備著外部威脅時,她沒有注意到——
蘇禾那隻一直無力垂落的、被破布包裹的左手,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
指尖無意識地劃過身下冰冷的、混合著血汙和雪水的泥濘。
一下,又一下。
極其緩慢地,勾勒出一個新的、比劃複雜的符號。
那是一個……“等”字。
仿佛在昏迷的最深處,她那殘存的意識,感受到了明玉那份染血的守護和焦灼的期盼,給出了最後一個,也是最無奈的指令。
守住了光。
然後,
等。
等這月華流淌,等那冰核消融,等一個渺茫到幾乎不存在的……生機降臨。
或者,等來最終的毀滅。
月光冰冷,依舊無聲地傾瀉著,將大殿內這慘烈而寂靜的對峙,照得一片皎潔,也一片森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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