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在告訴明玉——你看,我也被“封印”著,被“禁錮”著。有些東西,無法毀滅,隻能隔絕,隻能忍受,隻能交給時間和低溫去慢慢處理。無論是這體內的寒毒,還是外麵的屍患。
然後,她的指尖無力地滑落,在那冰冷的、散發著寒氣的藍冰上,極其艱難地、留下了一個全新的、筆畫卻帶著決絕焚燒意味的字跡——
“焚”!
但這個“焚”字,不是刻在泥雪上,而是刻在她自己的冰封之臂上!
仿佛在說:我知你想焚毀一切汙穢的渴望。但這渴望,若無法實現,便隻能轉向內裡,焚燒自己的恐懼,焚燒自己的脆弱,煉出一顆能直麵這一切的、冰冷堅硬的心。
做不到毀滅外界,便禁錮它,隔絕它,然後,忍受它。
明玉呆呆地看著那個刻在冰上的“焚”字,又看看蘇禾那平靜卻帶著無儘沉重的眼神,最後,目光絕望地投向屏障後那恐怖的聲音來源。
巨大的恐懼依舊如同冰水澆頭。
但……一種更加冰冷的、名為責任和現實的東西,緩緩壓垮了她的抗拒。
她明白了。沒有彆的選擇。燒,是快意,卻是死路。拖走隔絕,是折磨,卻有一線生機。
為了這片剛剛誕生的“生”,她必須去做那最肮臟、最恐怖的事情。
她猛地用手背狠狠擦去臉上的淚水和恐懼,小臉上瞬間隻剩下一種近乎麻木的、破釜沉舟的狠厲。
她不再看蘇禾,目光掃過地麵,找到兩塊相對寬大、不那麼鋒利的破瓦片,像套上手套一樣,死死綁在自己顫抖的小手上。
然後,她深吸一口那令人作嘔的屍臭之氣,仿佛要將所有的恐懼都吸入肺裡碾碎。
猛地轉身,開始瘋狂地拆解那道她剛剛加固好的屏障!
木頭被粗暴地拽開,泥雪撲簌簌落下。
屏障另一側,那地獄般的景象瞬間毫無遮擋地撞入眼簾——春杏腫脹發黑、爬滿蠕蟲和甲蟲、正在快速液化的屍體,暴露在清冷的月光下!
“嘔——!”明玉再次乾嘔起來,眼前陣陣發黑,幾乎要暈厥過去!
但她死死咬著牙,指甲摳進掌心帶來尖銳的疼痛,強迫自己睜大眼睛,適應這恐怖的景象!
她抓起一根相對長的破桌腿,顫抖著,小心翼翼地,撥開屍體周圍瘋狂湧動的蟲群,試圖勾住屍體的衣物,將其拖拽出來。
蟲豸被驚動,四散飛濺,有的甚至順著桌腿朝她爬來!
明玉發出壓抑的尖叫,瘋狂地甩動著桌腿,將蟲子甩飛!心臟跳得如同擂鼓,冷汗浸透了全身!
一次,兩次……她失敗了。屍體太沉,衣物在腐爛中變得脆弱,一拉就破。
她扔掉桌腿,眼中閃過絕望的瘋狂。她直接走上前,忍著足以讓她精神崩潰的惡臭和視覺衝擊,伸出帶著瓦片“手套”的手,死死抓住了屍體一隻還算完整的腳踝!
入手是一片濕滑、冰冷、如同爛泥般的恐怖觸感!
“啊——!”明玉終於忍不住發出了淒厲的尖叫,眼淚瘋狂流淌,但手卻死死抓著沒有鬆開!
她用儘全身的力氣,如同拖拽一塊沉重的、不斷滴落膿液的爛肉,一步一步地、向著大殿最深最暗的角落拖去!
在她身後,留下一條蜿蜒的、黃綠色、散發著濃烈惡臭的粘稠汙跡,以及無數被驚擾、四處亂爬的蟲豸!
這段路,仿佛漫長得沒有儘頭。每一秒都是酷刑。蟲豸試圖爬上她的腿,惡臭幾乎讓她窒息,屍體的重量遠超她的負荷。
她不敢回頭,不敢停下,隻是麻木地、憑借著一股狠勁,拚命地拖拽著。喉嚨裡發出野獸般的嗬嗬聲,不知是哭泣還是喘息。
終於,她將屍體拖到了那個陰暗寒冷的角落,用力將其推進一堆破爛家具的最深處!
然後,她像瘋了一樣,將周圍所有能找到的破布、爛木板、廢棄雜物,不顧一切地扔過去,覆蓋在屍體上!試圖將其徹底掩埋、隔絕!
做完這一切,她癱倒在冰冷的汙穢中,渾身沾滿了膿液和蟲豸的汁液,劇烈地嘔吐,卻什麼也吐不出來,隻有無儘的酸水和膽汁。
她掙紮著爬回蘇禾身邊,遠遠地避開那條恐怖的汙跡,蜷縮在月輝照耀的“潔淨”之地,身體因為脫力和後怕而劇烈顫抖,久久無法平息。
屏障消失了。
大殿內,一半是月華流淌、生機微弱的“生”之域。
另一半,是陰暗角落裡被暫時隔絕、卻依舊不斷散發死亡氣息的“腐”之塚。
那條黃綠色的汙跡,如同清晰的界河,橫亙其間。
蘇禾靜靜地看著那個蜷縮顫抖、渾身汙穢卻完成了不可能之事的小小身影,看著她眼中尚未褪去的驚恐和絕望。
她極其緩慢地抬起那隻剛剛恢複了一絲力氣的手。
指尖凝聚起一點微弱的月輝,輕輕拂過明玉劇烈顫抖的脊背。
沒有言語。
隻有一個無聲的、沉重的認可。
以及地上,那個刻在冰封之臂上的、仿佛淬煉過的——
“焚”字。
在月下,閃著冰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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